庄衍每日亲自为他诊脉,其间又请次他母亲相熟老前辈,当地兰善堂里最有名望老大夫为他诊治。
小池虽然长时间低烧,但这却并不是件坏事。
亡国被掳,异乡飘零,这孩子心中压太多事。借这次大病机会慢慢发出来,反而对身体有帮助。
而在他昏睡这些日子里,庄衍每日尽可能晚出早归,更衣、擦身、如厕这些私密之事,他都不愿假手旁人。
喂药、喂粥这些事,就更不用说庄衍是怎干。在他心里,小池从进他院,就是他人。那由他来做这些事情天经地义,自然不需遮遮掩掩。
什东西还会动?小池迷迷糊糊地咬口,庄衍差点惊得自己呛进口药,连忙死死控制住,把药给他全部灌下去。
小池身体本来就冷,浑身上下都感觉不对劲,真是难受极,还被人这样折腾,简直分外生气。
紧接着,他又被人捂几床棉被。
小池开始挣扎,庄衍还来不及擦嘴边药,就得跑到床边用力压住小池四处翻出来被角,“别动,别把热气放出去!”
被几层被子捂着发汗,被窝里小混蛋即使是烧到迷糊,也依然可以本能地从各个刁钻角度,挣扎出只手或者只脚,伸到外面晾着凉快。
“秦伯,您快给他看看,他怎会发如此高热?”
“……少爷,你难道忘你娘给你开蒙书?”苍老声音,带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值气凉而窍闭,得风气之疏泄,是以伤卫。’如今初夏,江水寒凉。这位小公子掉进江里,必然会风寒侵体!”
庄衍定下神,“是,怪关心则乱。《内经》有云,‘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当是之时,可汗而发也,桂枝、麻黄,发汗之方’……那,喝药后,该给他发汗驱寒。”
身边人不停地叽叽喳喳,着实烦人得很。
躺在床上小池只想自己个人安静待会,却没人懂他心思。
梁主管在旁边看着嘴角抽搐。
少爷这态度,哪里是宠
庄衍四处扑火,实在奈何不他,只得除鞋子,亲自上床去压着他,逼着他发汗,把江中落水受身寒气发出来。
艰难地发这场汗之后,果然小池排出身体寒气,他高烧退许多,终于能安稳睡下。
庄衍当时抱着小池,两个人都湿漉漉地回来时,他就毫不犹豫地抱着人进自己屋子,现在他病着,梁主管犹豫道:“少爷,用不用再准备间……”
“不用。”庄衍斩钉截铁道:“和他同睡,这样夜里也方便,他病情如有反复,可以立刻处理。”
小池这次高热,当日退下后变成持续低烧,他足足躺十多日,才终于转好。
好不容易盼走这对老小,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扰他清净。
有人坐在他身边,扶起他身体,将碗塞到他嘴边,轻声道:“小池,喝它。”
那温热液体流入嘴中,小池顿时不开心——这什鬼东西?苦死!
他便将这恼人东西扒拉开,嘴里嘟哝串叽里咕噜罗鄂语,可惜就是没人听得懂。
他只重新片刻安静,就被人强硬地掐着他下巴,温暖却有点干得扎人东西,直接以奇怪方式把药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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