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可能……?”庄衍有片刻茫然,他脸上那刻无助就像个孩子,让秦老大夫莫名想起庄衍小时候,第次知道自己失去母亲后模样。
那年庄衍还不能立刻理解发生什,但他过人直觉却先于理智感受到哀恸,他看起来仍是似懂非懂迷茫,却在漫长岁月里点点捱过绵长寂寞悲伤,独自人无声承受。
庄衍踉跄着起身,甚至没注意自己绊倒椅子,只是神情恍惚走出秦老大夫住处。
侍卫将他坐骑牵来,恭敬等他返回军营,庄衍只是怔怔看会自己马,突然回过神来把夺过缰绳,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风吹过他脸畔,吹乱他头发,然而庄衍却顾不上,现在他每个呼吸,似乎都过得极慢。
英年早逝之人自古有之,可见才华和命数,有时候并不能被个人同时拥有。世事无常莫测,庄衍身居高位这许多年,听闻这种事情,也不觉得如何惋惜。
他只是稍稍在脑袋里过下,“南边年轻人?这些年沐北熙手下,确实不论出身背景,提拔些有能力年轻人……”
秦老大夫慢悠悠道:“但是这个,有点不样。当时看他便觉得眼熟,可是年纪大,脑袋也不如以前那样灵光,这回来路上直想啊,可终于让想起来,以前确实见过那孩子。”
庄衍摆弄着茶具,随意搭着话,“这倒是缘分。”
秦老大夫慢吞吞道:“若真是有缘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碰上。在西雁关那里见到那个年轻人,是罗鄂人模样长相,只是长得也忒好看些……可惜是个福薄,才二十出头,他那身体已近油尽灯枯之相。年纪轻轻,练什邪功?现已经谷道闭塞,真气分离,阳气亡脱,此乃中气大虚、将死之人之证,是没办法,看来只有神仙才能救得他。”
他脑子里乱极,手脚也紧张发冷,脑海里却有秦老大夫声音反复回荡——小池就要死,他剩下日子,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庄衍每个字都听懂,却完全无法理解。
小池怎可能就要死呢?
上次见面时候,小池还笑得那好看,会露出嚣张跋扈神态,脸上带着他从没见过自信霸道,却是那样鲜活迷人。
小池还那年轻,比自己还小十岁,早在成亲那年,庄衍就想过,他们若能走到
庄衍放下手中茶壶,身周温和恭谨气势扫而光,他用鹰样眼光盯住秦老大夫,“……你刚才说,是罗鄂人,你之前还见过他?”
“见过,可不就当年你还是庄少爷时,请去府上诊过那个落水孩子吗?几年不见,这孩子模样虽没大变,但气势可变太多,竟时没认出来……”
庄衍猛地拍案而起,手却在袖子里不受控制颤抖,“秦伯,怎可能?三天前才见过他!他明明、明明……”
秦老大夫不急不躁,“就是那个孩子,没记错话,叫……小池,是吗?是大半个月前见过他,算起来他现在剩下日子,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若是你还愿意,就去看看他吧。”
秦老大夫医术在江北无人可及,仅次于在世时善娘子,庄衍知道他不会误诊,但却怎样也无法相信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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