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甚至于同情,不管是谁遭遇到他那种不公正待遇,恐怕都不会像个普通人过正常生活。”帅世才也坐下来,掏着烟,点支,给郑冠群递过来,戒烟已久郑冠群下意识地接在手里,点
十几个青壮劳力给他重圈个坟地……这娃苦呀,从圈坟开始就睡在坟地上,出殡上路路磕着头从山下磕到坟地,在坟上呀,哭得好几次都昏过去,直在坟上呆过头七,人才走……人都不会走,抬走。”
村长抹把老眼,唏嘘声,幽幽叹,仿佛这生,就这几句略过去,心理学上讲,每个人心理世界都很精彩,不过对于研究若干年郑冠群来说,走得越深,发现不是精彩,而是越来越深悲剧色彩,也许注定,这个悲剧色彩,要渲染到这家两代。
“……老哥,后来,他还来过吗?”帅世才定定有点乱心情,问句。
前行老头摇摇头:“没有,再没来过,前些年还有人扯扯这事,后来就没人能想起来……好娃,这是个好娃娃呀,圈坟在村里呆几天,只要是还记得他老娘,他是说话着就磕头还人情,烟啦、酒啦、肉啦当礼送就不知道浪费多少,当时村里有个老寡妇看着他娘可怜,给过他娘几碗炒麦,等他来这老寡妇也不在,就这点小恩他都专程到坟头磕十几个头还恩……后来走还给村里留五千块钱,说是给村里买几个水泵浇地方便……好娃呀,这好人呀,都不长命呀,他娘在村边呆四五年,话都没多说几句,就这还是隔三差五让革委会批斗顿,就不跳河寻死,她妇道人家也熬不过那年景……栖惶呀……到,那儿就是。”
老头停下脚步,在接近山顶半坡上,扬手所指,枯草荆棘遍地萧瑟淹没之后,块青石碑露着浅浅头,残阳、乱石、荒冢,仿佛这个宁静时空从来没有被人打断过,也并不欢迎这些突兀来访客。
同来乡警拉把村长,俩个人没有跟上,老头席地盘腿而坐,摁着烟吧嗒吧嗒抽上旱烟,有点不解地看着两位衣着光鲜老警察,小心翼翼地拔拉到荒草荆棘,向着墓碑踱去。
草茎连着草茎,新草覆着腐草,荆棘丛生地已经无路可寻,俩人费好大劲才到碑前,风吹雨打碑身已经是泥迹糊着字面,郑冠群抚抚,依然可辨“先考端木良择、先妣吴姻美”字面,不过诧异是,立碑人,是空。
看帅世才,他也有点奇怪,狐疑地看着这块确是他儿子端木界平立碑,但却不留名,刚刚几步路能看得很清楚,这里不是近期,而是很久没有人祭祀过,碑座上泥土积两公分厚,坟头、碑顶、坟圈,被荆棘和草丛包围着,如果没有这块碑,恐怕能指出这个确切埋骨之所人也不多。
俩人几次相对俱是无言,郑冠群掏着手帕,无言地擦着这块快风沙淹没碑体,帅世才在无言拨着坟四周草棵,俩位警察对于案件都有异乎寻常偏执,从嫌疑人家庭查起,从他犯罪诱因和动机查起,却没有想到,查到是对无辜夫妻和他们埋没在荒冢里无法伸诉冤曲。
“老帅,你有什感觉?”郑冠群拨会草,体力明显不济,不顾形象地坐在坟边,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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