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在太后面前,口个朕,眼下见熟人,却有些羞赧起来,温声问道:“你们怎来?”
胡敖答道:“太后派臣来,命臣好生侍奉陛下。”
公孙绰立在旁,没有插话。
刘藻点点头:“也好。”宫中到处是人,却无她相识之人,有他二人在,到底能多上几分慰藉。
胡敖与公孙绰侍奉她二十余日,知她喜静,拜见过,便不再开口,悄声退下。
永寿殿与长信殿相距不远,是处大殿。较之她先前所居小宫苑不知大多少倍。殿中有许多宫人,来来往往地忙碌,刘藻时辩不过来,更不必说记下他们名姓。
女官将她送到,便退下。刘藻入殿坐下,看看殿中陈设,又小心地拿起旁几上放置两卷竹简。竹简珍贵,她在外祖家中,不怎见到,故而格外爱惜。殿中还有许多华贵而价值万金之物,譬如墙上所悬青铜剑,想必便是出自名家之手,然而刘藻却只看中竹简。
待将竹简展开,大略看过,方站起身来,走到那青铜剑前,伸手将它提起来。
青铜剑极重,刘藻在手中握片刻,便觉得沉,她手握剑柄,将剑拔出,眼前剑光闪,便见剑刃锋锐。再往外拉,可见剑身上刻有二字,二字是小篆,并非时下常用隶书。刘藻辨辨方认出是赤霄二字。剑身寒光逼人,有如霜雪。
是把好剑!
淡下来,依旧不松口,留在长乐宫。既然谢相特来暗示,太后亲自召见,可见皇帝居住何处,自己是能说上些话。
太后原先以为刘藻不过是名孩子,且还是宫外长大,养得不谙世事孩子,先前中黄门曾有奏禀,皇孙怕是早慧于常人。那时她忙于谋划废黜昌邑王之事,未曾上心,眼下看来,新君果真早慧,难以常人度之。
“陛下有何思量?”太后又问。
刘藻沉默片刻,答道:“登基大典总要准备些时日,暂且不忙定下此事。”
太后望着她,摇摇头:“看来陛下心志颇坚。”
刘藻看过书简与剑,开始思索起太后话来。谢相也有私心,她私心是什?刘藻还年少,许多事是不懂,要她去猜国相邦有何私心,未免太过为难人。刘藻毫无头绪,只是她想起事。
谢相与她相处之时,显得十分坦然,但有所问,必有所答,唯有二事,她皆避过去。
是十几日前,刘藻当面问她,为何要在大局已定之时,谋废立之事,而非先帝驾崩
刘藻叹道,又惋惜,可惜沉些。她得习些武艺才好。听闻武帝便颇具武德,能在马上挥剑斩旗。
她从前从未想过要习武艺,只是眼下,却自然而然地在心中想起这遭。
刘藻又将剑置回原处。
门外传来脚步声,刘藻转身,便见胡敖与公孙绰走进来。二人入门,便在她身前跪下:“拜见陛下。”
刘藻愣下,而后笑道:“不必多礼。”
刘藻打起精神,预备应付太后接下来为难。
不想,太后忽然显出阑珊之色,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刘藻惊讶,将她送来此处女官,悄无声息地上前,恭声道:“太后要歇息。”
刘藻又看太后眼,她已躺会宽榻上,合上眼,不再看她。
这回,女官未再将她送回那处小宫苑,而是将她带到永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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