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太后与她说那番话,又在梦中响起。
“说来,陛下当称谢相声姑母。”
太后话语有如实质,高高地浮在空中,不住回响。
“谢相母亲是卫皇后幼妹,她与卫太子是表兄妹。谢相四岁时,被卫皇后接入宫中抚养,及至十五,方离宫归家。陛下生于掖庭,兴许当年,她还曾往掖庭,抱过尚在襁褓中小刘藻。”
有这层渊源,刘藻忽然就想通,为何谢漪在昭帝驾崩之初,不与太后同拥立刘建。
她心中,昌邑王失去天下,自然还做回昌邑王,该回国,只是新君即位,诸侯王按例朝见,为免来回奔波,他兴许要朝见之后再回。
春和答道:“昌邑王仍在京中,等候朝廷降罪。”
“降罪?”刘藻反问。
春和正色道:“昌邑王不能保有天下,便是罪过。”
刘藻怔怔,又将这句话记下,不能保有天下便是罪过。
醒悟,新天子并非儿郎!春和又惊出身冷汗,于春光明媚小娘子而言,这铜灯可称得上*秽。
春光明媚小皇帝盯着那铜灯看不算,她还想将灯执起,拿到眼前细看。可惜铜灯又高又重,不好拿动,小皇帝只得微微弯身。
“陛下。”春和心境跌宕起伏,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唤声。
刘藻回头,面上满是惊奇:“殿中怎会有此物?”
“这是谢相……”
她在梦中,与谢漪面对面地站立,问道:“可是因那时病?”所以她才会等上两个月,等她病好,方才与太后联手,将她扶上皇位。
隔着璀璨冕旒,她看到谢漪冲她轻笑,眉眼轻缓,语气仍是不近不远疏离:“陛下圣明。”
梦境到这时,尚算正经,然而画面忽然转,转入承明殿。
与今夜般景象,她换下衮冕,穿身玄色宽袍坐在榻上,殿中仅她而已,宫人们似是都退下,黄门令也不在。
她身前是张长案,长案漆木所制,黑底描金,两端翘起,案上叠堆书简,还置刀笔。她坐在长案后宽榻上,单手支颐,不知在脑海中想些什,目光随意
“既是昌邑王心爱之物,将这灯,还给他。”刘藻说道,又忍不住多看美人两眼。衣衫半褪,搭在臂弯上,胸前半裸,肌肤如凝脂,美人微微垂首,面上含羞带怯。青铜所铸,竟能有此绰约之姿。
少年人终究脸皮薄,刘藻不由脸红,挪开眼去,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榻上坐下。
刘藻累整日,用过哺食,便困。
床榻既备,宫人们侍奉新君沐浴,而后将皇帝送到床上。刘藻沾榻便沉沉睡去。梦中她不留神,就见到谢相。
算起来,今日之前,她有月余不曾见谢相,谢相也未来寻她。今日百官齐聚,殿中拥挤,刘藻也未细细看过谢相。但梦中,大殿上却是仅有她们二人,谢相立在殿前,而她自宝座起身,走到她身前。
刘藻睁大眼睛,谢相这般不正经?
“……送昌邑王入宫那日,昌邑王亲自摆在此处。”
刘藻舒口气,险些冤枉谢相。
昌邑王虽是大将军孙次卿拥立,但谢漪是丞相,由丞相接承嗣诸侯王入宫,显然更为妥当。刘藻与礼官学月余,礼法上事便知晓得颇为清楚。
她这才想起昌邑王,问道:“昌邑王可还在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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