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漪道:“进去吧。”举步上阶。
刘藻并未坦言,她要见外祖母,是因今日恰逢外祖母寿辰。她自侍从手中接过匣子,捧在怀里,紧随谢漪身后往府中去。
相府自是不小,刘藻也顾不上打量,忐忑急切地往里去。
谢漪领着她,到小院前。院门开着,庭中植花卉树木,老妪正弯身侍弄花草。刘藻看着,眼眶立即红,眼泪在眶中打转。
谢漪看着她,声音意外地柔和下来,道:“老夫人就在院中,陛下入内相见吧。”
自然不是因此。她们虽无师徒名分,但谢漪为她授课,教她良多,称得上是她先生。刘藻自不会这般小气。
谢漪说完,见小皇帝依旧不展颜,眼中闪过抹笑意,又道:“难道是不喜刘萌这化名?”
刘藻“哼”声。
“看来刘萌萌更合陛下心意。”
她还好意思说!刘藻转开脸去,对着车外,不理她。
谢漪温声叮嘱:“不可沉溺。”
锦衣郎肃手恭听,道:“诺。”言罢,见姑母身边坐眼生小郎,不由惊讶,开口问道:“敢问小郎是何人?”
刘藻正听着谢漪与他问答,不想竟问到她身上来。她是微服出宫,不愿为人所知,便欲取化名,正想着何字为名,余光就瞥见谢漪看她眼,代她道:“这是刘萌,是门下弟子。”
刘藻无话可说。
锦衣郎谢文抬袖与她见礼,刘藻只得回礼,人立于车下,人安坐车上,相对揖。
远去,方能起身。
轺车又往里行百步,锦衣郎快马而来,他身上背张弓,后头跟二十余名家仆,皆或背弓,或持矛,看样子,是往城外田猎。
锦衣郎策马而来,远远见丞相车驾,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又将缰绳丢,快步朝轺车来。
刘藻见,便知这当是谢漪族中小辈,应当还是关系不远,又或父祖居高位者,不然他不敢上前。
果然,见他来,御者停车,紧随车旁侍从低首与谢漪道:“君侯,小郎前来拜见。”
刘藻强忍住泪意,
谢漪看她这气呼呼模样,心中忍俊不禁,面上则与她般,望向车外。
不多时,相府便到。
刘藻下车,仰头看去,只见相府之门修得甚大,门上漆应当是新上过,上首匾额亦是时常擦拭,干净簇新。门前列两队甲士,左右门开,执戟而立。甲士所着盔甲与宫卫不同,宫卫兜鍪顶端饰红缨,相府甲士则是玄缨。
外祖母就在府中。
刘藻有些激动,她转头望向谢漪,竭力沉稳。
话到此,谢文让到道旁,恭送轺车离去。
刘藻面无表情,再无方才闲情。
“陛下如何不悦?”谢漪问道。
刘藻不理。
谢漪恍然:“莫非是臣自作主张,伪称陛下是弟子,冒犯陛下?”
谢漪睁开眼,眼中清明,毫无倦意。
锦衣郎恰好到车前,撩起衣摆,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稽首大礼,口道:“拜见姑母。”
“文儿往何处去?”谢漪问道。
锦衣郎十五六岁模样,与刘藻般大小。只是他身形要高大多。听闻姑母垂问。他站起身,也不去拍膝上尘土,笑着回道:“承杨次孙之邀,往上林田猎。”
杨次孙,孙是孙辈意思,次则是第二。杨次孙,指应当是杨敞第二个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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