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老夫人拄杖而去。谢漪目送她走远,方朝刘藻走来。
“时候不早,送小公子归去。”
刘藻道:“也好。”
依旧是那乘轺车,谢漪将刘藻送到长乐宫前,便不再送。
刘藻想想,还是与她道:“外祖母便有劳谢相照料。”
刘藻笑,并不说话。她如今不怕谢漪,只觉得这人讨厌得很,总有日要让她晓得厉害。
二人又走过段,可见成片房舍。刘藻走入回廊,沿回廊前行,绕过处拐角,便见不远处谢漪正与老妇人相对而立。
那妇人比外祖母更年长些,只是衣饰更为华美,眉眼间隐有倨傲之色。
刘藻止步,婢子低声道:“那是老夫人。”
刘藻恍然,原来是谢相母亲。
刘藻自小院出来,似桩心事,颇觉放松。细细想来,外祖母在谢漪府中也无甚不好。她登基之初,不敢将老人家接入宫,也不敢遣人探望,直到冬至方大着胆子遣名礼官起问安,便是恐有人瞧见想起她在宫外这位长辈,生出不轨之心。
这不过掩耳盗铃。有谁不知她是外祖母抚养大。
眼下人在谢相府中,总好过落入太后手中。谢相本就已掌控她,留住外祖母想必只是威慑而已。太后则不同,她所图甚多,若是叫她得外祖母,必会以此要挟。
院门外着绿衫婢子恭敬侍立,见刘藻出来,上前行礼,道:“君侯令婢子在此恭候。”
刘藻略微颔首,令她在前引路。
谢漪笑:“陛下安心便是。”想想,又加句,“老夫人好坏,不在臣,而全在陛下。”
才好些,她又出言威胁。刘藻深吸口气,冷冷瞥她眼,便快步入宫,不再与她多言。
至宣室,宫人恰好奉上哺食。
刘藻洗去灰尘,换身衣袍,便往偏殿,令将哺食摆上。往日用膳前,她多是埋头经典,又或自己冥
谢漪背对着这边,她似有察觉,忽然回头望来。刘藻还来不及反应,便见谢漪对她微微摇首,示意她不要过去。
刘藻迟疑片刻,点点头。谢漪勾勾唇角,回过头去,与老妇人继续言说。
妇人见她回首,也朝这边望来。她眼眸有些逼人气势。这种气势,与谢漪不同,谢漪看人,也会使人倍觉压力,但那是她久居高位所致,她目光多数是温缓。但这妇人眼神却甚是蜇人,好似锥子般。
刘藻蹙下眉头,却也未闭闪,淡淡地与她对视。
谢漪却略微动动身子,恰好挡住母亲眼神。老妇似是有些惧她,见她有意遮挡,便不再看刘藻。
她心事,倒有心情游赏起相府来。
小院处偏僻地,四周草木茂密,甚为幽静。刘藻拐过三个弯,方见阁,建在池上。时值春日,池中水草繁盛,开着紫色小花,风吹来,碧波荡漾,小花迎风招展。
刘藻即位至今,也曾往上林、沧池几处园囿游玩过回。与此处相较,上林胜在大气。有山,延绵不断,有水,望无际,有林,群兽奔腾,遒劲质朴,彰显汉家风范。
相府之园,却极清幽,无远山,无奔水,似是画般,美却无声。置身其中,身心俱可松懈。
刘藻步子便不由缓下来,在前引路婢子掩唇轻笑道:“入相府而能面不改色者,怕是只小公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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