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叹道:“陛下是问到点子上。大将军也曾有些动作,可惜都不大奏效,且谢相也未亏待他。”他确实不甘心屈居人下,但来手段不足,比不得谢漪狡猾,二来谢漪也未苛待,就此为她臂助,也无甚不好。
刘藻默然片刻,又望向另份奏疏。
李闻为她解释:“梁素残民,谢相门下已有人参劾此事。梁素之子梁冰,与陛下年岁相仿,梁车骑有意使此子为陛下良配,此事朝中皆知。陛下与太后交好,若有心,不妨在朝上透露些意思。”
如此来,也
“哦?那倒是有劳谢相。”刘藻慢慢说道,又低首饮口温汤,轻轻舒口气,温汤暖胃,连同面上也有些血色。谢相虽只看她眼就走,却为她遮掩醉态,免第回行宴便过饮遁走尴尬。
刘藻顿时忘昨夜恼怒,反倒觉得谢相还是很好。
她笑下,眉眼间冰雪消融,又与李闻道:“卿今日要教朕什?”
李闻取出两道简牍,奉于皇帝。刘藻接过看,竟是两份抄写奏疏,是昌邑王所上,要钱,称自失大位,生活困顿,要朝廷悯恤。还有份,是弹劾梁集之子,邯郸郡守梁素残民。
“昌邑王之事,大将军之失,大将军托于谢相门下,以求免罪,但昌邑王在日,便可旧事重提,议大将军之罪。”李闻说道。
刘藻打定主意,要奋起,但情形却不大美妙。
宿醉醒来,头痛欲裂,脸色也苍白难看。李闻来见,惊呼声,道:“陛下这是宿醉?”
刘藻板着脸,点下头:“叫廷尉见笑。”
李闻接过宫人奉上温汤,亲端到刘藻手边,口中说道:“昨日谢相吩咐散宴,臣还疑惑怎不见陛下。”
刘藻闻言,端着耳杯手顿,疑惑道:“谢相为朕遮掩?”
昌邑王失位后,就被废为庶人,但为称呼方便,除奏疏公文之类正式文书,口上提起他,依旧是称昌邑王。
见昌邑王奏本,刘藻不免想到那盏美人铜灯。那盏灯她还给昌邑王,但自发现她倾慕谢相后,便起些意——她也想要盏美人灯,长得与谢相样,能摆在殿中时时可见那种。
可惜她直不得机缘与昌邑王问问,铜灯出自何人之手。
刘藻想想,道:“大将军有谢相护着,纵使参劾,怕也会压下去。可能离间?”梁集不是没有借昌邑王之事向孙次卿发难过,但每每提起,皆叫谢漪压下去。
可孙次卿原也是发号施令之人,斗败之后,托于谢相门下,以求庇护,说他没有不甘,刘藻是不信。
“谢相只道时候不早,宴当散。臣等不见陛下,又见是谢相下令,只以为谢相又冲撞陛下。”李闻斟酌道。
简而言之,便是以为皇帝又让谢漪气走。
大臣们也不是只盯着手中公务,不闻外物,小皇帝无权,但只要她是皇帝,便少不得万众瞩目,大臣们各自也有获得消息渠道,自也知晓小皇帝与谢相势如水火,时常被丞相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皇帝不临朝,但登基年,七七八八消息加块儿,大臣们多少也能摸出些眉目。李闻便知陛下不喜旁人看低她。
他原以为大臣们先入为主地认定她被谢相气走,陛下少不得要动怒,不想,皇帝神色反倒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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