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漪便不知宫中发生什。她只觉陛下这几日格外安静,不见大臣,也未批奏本,沉寂在宫中,无声无息。
她不免失望,再如何,陛下也不该耽误政事。
臂上
旁药好寻,心药却该往何处寻?
胡敖闻言也是无法,心中暗道,倘若明日陛下仍无好转,少不得要请谢相来。
整夜,皇帝躺在床上,体温滚烫,浑浑噩噩,身上虚汗不断。胡敖见她病得这样重,几是绝望,打算待宫门开,便立即使人去寻谢相,谁知天还未亮,小皇帝却自己醒来。
胡敖见陛下睁眼,当即大喜,忙使太医令来看。刘藻浑身难受,眼前景物都带虚影,她抬手抓住胡敖衣袖,哑着声,道:“勿使消息外传,勿使宫外知晓。”
她喉咙都被烧哑,胡敖竖起耳朵方听起,面应诺,面令人取温汤来,与陛下润喉。
皇帝回去就病,不知是倒春寒着凉,还是怎地,当夜全身滚烫,发起热来。胡敖急得团团转,他是知陛下登基前病过场,险些丧命事,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还小,这宫中又缺个主事之人,平日里她自能拿主意,但如眼下情形,竟连个主心骨都无。
胡敖忙令人请医官来,又知白日陛下与谢相有通不快,恐这时节陛下病,惹出大事来,便让人悄悄地去,单寻太医令,勿惊动旁人。
刘藻很难受,她觉得她像是在火上烤,浑身内热,又像被泼盆冷水,冷得彻骨,竟无片刻好受。
太医令匆匆地来,摸脉息,吓跳,问道:“陛下是惊何事,烧得这样厉害?”
刘藻还来得及饮口水,便又昏迷过去。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病得这样重。她累得很,想要歇歇,又或就这样去,也无甚不好。只是她又想,谢相用心扶持她并非是为她,她还有用,还要为皇后与太子平反。她答应过谢相,倘若失言,她怕是更觉得她恶心。
她努力撑下来,醒来想到第件事便是不能让谢相知道。她知道,怕是会以为她在使苦肉计,会以为她还要再纠缠她。
恶心二字,当真伤她太深,她光是想到谢漪,都觉不配,都觉亵渎她。
胡敖得皇帝令,忙打消请谢漪来念头,还将温室殿里里外外都下令,但凡外头闻说丝风声,殿中上下全部连坐,由此将皇帝大病消息捂得严严实实。
胡敖哪里知道,摆摆手,苦着脸道:“快治。”
太医令叹口气,只得斟酌用药,心中也无把握。烧成这样,怕是心肝脾肺都要烧坏,他也只能先退热。
温室殿中忙夜。宫中看似人多,其实到时候,皆是外人。温室殿外守不知多少宫卫,多少宫人,可小皇帝病榻前是空,她孤零零地人躺在床上,药好,涌上群宫人,药灌下,众人退去,又是她人,连个嘘寒问暖人都没有。
胡敖不时过来看看,觉得陛下也是苦,小小年纪,六亲丧尽,只剩个外祖母,还隔着宫墙,不能随时亲近。宫人们怕担干系,不敢靠得太近,连太医令因无人主事,也不敢着实用药,只能保守者治,以求不出错。
胡敖也怕皇帝当真有事,与太医令好话说尽。太医令叹道:“这是心伤之症,又兼天寒。寒气好祛,心病还得心药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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