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这多日,总算有个能主事人来。太医令人照看着陛下圣体,早已慌得不行,闻丞相发问,在皇帝病榻前就跪下。
谢漪见他这跪,心都揪起来,强自稳住心神,道:“详细禀来。”
“陛下这是心病,脾脏皆伤,又着凉,两下里冲,就病。养几日,总算好些,昨日有人入殿密禀机宜。陛下竟不顾病体,强行出门半日,回来后,病气复发,再度卧床。”
谢漪听到这句不顾病体,竟不知是什滋味。她转头看向刘藻,刘藻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老老实实,显得那般乖巧脆弱。谢漪不由就想起昨日,她从
她着实心灰,又想既已做到这步,她们已然生疏隔膜,又何必因太后那几句话再生波澜?不如就此形同陌路,待陛下长大些,放下妄念,她兴许还能听她真心实意地唤声姑母。
可皇帝憔悴气色,又使她不得不担忧。幕僚查不出,更显得事态严重。隔日,谢漪便暗令人寻胡敖来。
胡敖匆忙赶来,到时,口中还喘着气,见谢漪,先行礼。
谢漪径直问道:“这几日温室殿中有何大事?”
胡敖不敢泄露禁中事,然谢相亲来询问,他又不敢不答,纠结之下,终究还是畏惧谢漪更多,且又担心皇帝当真有个好歹,他又如何担得起那大罪,跪在地上,回话:“陛下重疾,卧榻数日。恐朝中惊动,特下诏令封口。前两日本已好转,可昨日出门趟,回来病势加重,夜间又发起热来,到此时都未退。”
容色平静,只是抬手撑额,少有地显出疲态来。
过许久,幕僚方归来,脸色为难道:“下官无能,温室殿固若金汤,无人泄密。”
谢漪怔,有些恍惚。
幕僚为显得自己不算太无能,将所探知之事全说来:“只是必是有什事,否则那处宫人不至于人人讳莫如深。”
着意遮掩,反倒显得异样。只可惜究竟如何,是真查不出来。
胡敖满面愁苦。
谢漪心头颤,道:“领去看。”
有刘藻下令在先,胡敖本不敢答应,但来他知陛下与丞相其实并无相争,二来陛下若久病不愈,也瞒不久,朝中总得有人为陛下主持大局。
他咬咬牙,担下这干系,领着谢漪入温室殿。
殿中门窗紧闭,满是药味,谢漪至床前,刘藻闭着眼睛,脸色枯黄,嘴唇干得起皮,烧得不省人事。谢漪看眼,立即令太医令来,询问病情。
“无事,你退下。”谢漪说道。
幕僚大松口气,行礼,谨慎地退出去。
谢漪转头望向窗外,不知何时,树发新芽,春临大地。她站起身,行至窗边,微微出神,正如春意不知何时来,陛下也在不知不觉间成长,兴许过不多久,她便能长成她认不得模样。
陛下领着宫卫忽然驾临,多半是得她入长乐宫消息,恐她有事,赶来救护。她其实已不那气,上回恶言刺伤陛下,本就担忧,听太后说完由来后,余下那点怒意,也打消得所剩无几。
然而她终究无法面对她,虽是有人着意引诱,可陛下对她生出心思却是真,那胆大妄为意图也是真。她口中乖巧地唤着姑母,心中又是如何想?多半是没有半点尊重,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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