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在岷江边,江水是深邃蓝色,水面宽阔,奔流不息,涛声在山谷中回荡。
杨书逸为他挡石块那刻他就已经接受,不是所有人人生都能顺遂地付出爱、得到爱,所以即便他们生命真像蚂蚁样——
“绍吴,”杨书逸忽然停下脚步,“这是映秀小学吗?”
是。在岷江边,映秀小学崭新教学楼中传出孩子喧闹声。教学楼外墙上,白色、橙色、粉色交相辉映,被远处青山衬,更显得色泽鲜艳而明亮。
汶川地震中,映秀小学近四分之三师生遇难。
秀!然而后来杨书逸对珑珑说,都怪哥哥。
八年过去,他还是不能原谅那个少年,而那个少年也像漩口中学宿舍里男孩样,在地震中,失踪。
绍吴攥紧杨书逸手,杨书逸顺势搂住他,在这个死亡与生机连为片地方,杨书逸把额头抵在绍吴肩膀上,他说:“刚才给爸道歉……当时不懂事,不该和他吵架。”
“书逸。”绍吴鼻子发酸。
“还有另件事,”杨书逸字句地说,“告诉他,要和邹鑫离婚,以后不会有孩子,不会有妻子,要向婆婆撒谎直到她去世,还要……和个男人在起。以后每年,他和小娟阿姨忌日,会想着他们……但要给你过生日。”
新建起映秀小学教学楼上,铸有七个大字:
所有生命都精彩
绍吴看见汩汩泪水从杨书逸眼中落下来,汶川地震后,他只见杨书逸哭过两次,次是为杨龙和小娟立衣冠冢那天,杨龙朋友塞给杨书逸三万块钱,告诉他,你爸在天上,也想看着你读大学。次是婚礼前那天晚上杨书逸喝醉酒,对他说,爱。
他从未见过他如此痛苦,简直是嚎啕,他伏在岷江畔厚重石墩上,两片肩胛骨耸立着,随着他哭声不断抽.动、起伏。从低声呜咽到放声大哭,似乎有个被囚禁许久灵魂,终于发出喑哑叫喊。
就算活得像只蚂蚁又怎样,就算此生抱憾又怎样,就算他生命被地震捶打成面目全非又怎样——他也是地震幸存者中个,有人截肢,有人瘫痪,有人失去至亲,当幸
杨书逸抬起头凝视着绍吴眼睛,目光如箭:“绍吴,明天就和她离婚,你还愿意和在起吗?”
这个冲击太大,以至于时间,绍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自2007年他喜欢上他,至今已经九年,无数次他幻想他接受他,无数次他幻想自己忘掉他,九年。所以当这刻真来临时,绍吴竟然大脑片空白。
杨书逸说:“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
两人下山,绍吴跟在杨书逸身后,脑海中翻滚着无数情绪和念头,昨天晚上当杨书逸睡在距他咫尺之遥床上,他甚至想过,如果这辈子就这样呢?杨书逸能为他挡住飞来石块,却不能与他长相厮守,这也算可共苦不可同甘情义吧?正如他次次在艰难时刻奔向杨书逸身旁。但杨书逸不愿与他长相厮守,或许不能,或许不愿,没关系,他们会像两颗奇怪磁石,在人群中,暗暗怀着某种感应。
如果这辈子就这样,他想他也可以接受。他们都好好活着,即便有很多不甘,很多遗憾,即便真如邹鑫所说像蚂蚁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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