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翊深吸口气,闭上双眼。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有很多东西,温柔但却黏腻夜风,树下躲着夏虫鸣叫不休,四肢每处控制,这些都是在孔雀蓝釉罐中所感受不到。
戴庸站在侧,心里盘算着时间差不多,马上就要戌时。但他也不敢做声,毕竟那是皇上以往作息习惯,如今在宁妃娘娘这儿,谁说准呢?
荀翊自己心里也有数,转头对戴庸说道:“早些休息吧。”说罢,他抱起宁姝走进寝殿。
宁姝骤然被抱起来,迷迷糊糊“哼”声。她恍惚睁开眼睛,看见荀翊之后似是心安,头往荀翊怀里埋,继续睡过去。
“嗯。”荀翊应着,但手却未动,也实在是方才喝太多汤,再喝不下去。
殿内片安逸,宁姝靠着靠着便睡过去,荀翊再抬头看她时候,见她已经睡着,漂亮脸庞不远不近,他时有些微愣,肢体都跟着僵住似。
这样距离,这样平静注视,似乎只有当他在孔雀蓝釉罐里时候才会出现。
帘外有阵晚风拂过,吹动他鬓发,扫过他眉角。荀翊乍然发现,原来自己此刻是坐在宁姝面前。
他微微动下手指,感觉到属于自己身体。
荀翊说到做到,当真喝个“汤”饱,看宁姝愣愣。荀翊毫不怀疑,若是这汤剩下,宁姝转手就能给“辛劳”作画半日乔昼补上两碗。
姝姝汤,只有自己能喝!
戴庸也在旁惊讶,边想着自己午后去忙事儿,这是小内侍没给皇上端茶倒水?怎渴成这样?
夜色沉,乔昼便退下,但好歹画完灵云和元青花两张,交由刘柄先送去市集处张挂出来。
宁姝原本就疲乏,又折腾整日,她身子原本就不硬朗,如今吃饱喝足便难免餍足,靠在软榻上看着批阅奏章荀翊,颇有种心满意足感觉。
荀翊嘴角莫名勾起来,此刻想想,在孔雀蓝釉罐里并非全无可取之处,至少让自己遇见她。
兴许,这也算是种别样恩赐。
荀翊在床上搂着宁姝,他在等自己去到孔雀蓝釉罐里时刻,他不舍得将宁
荀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当生命充满坎坷与曲折时候,他不以为这是噩梦,而是坦然面对他们,挣扎着走出条自己道路。可当美好出现在自己身边时候,他反而胆怯,生怕这是场美梦。
是只有磨难和苦痛才愈发显得人间真实吗?
还是因为有这些,个人回想起来时候,才有活着感觉?
亦或者是因为有恐惧,有伤痛,这才能算是个完整人?
烛火温暖,照在荀翊面上像是洒层金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宁姝目光仔细勾勒着他眉眼轮廓,心里想着,怪不得旁人都说认真男人最好看,如今皇上稍稍蹙眉,亦或者是神情无奈模样,实在是百看不厌。
荀翊知道宁姝在看自己,偶尔批阅完本奏折后便抬眸看看宁姝,嘴角微微勾起。
荀翊便是这样长相,明明给人种禁欲高岭之花感,但如今嘴角勾起时候却又显得有些诱人,兴许是他眼尾那抹红勾勒烘托。
烁望宫正殿内十分安静,宁姝将桌面上水盏往前推推,说道:“皇上,先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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