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漫漫,好似望不到头似。
宁姝提着裙摆,沿着宫墙路向前跑。
城墙漫漫,跑过处前面仍是模样,好像掉进迷宫,永远跑不到终点找不到出口似。
地上青砖起个角,她踉跄两步,却不敢停歇,只能无休止向前。
耳旁钟声声胜似声,但又好像在方才瞬间消弱下去,只有余韵还在回响。
就从那刻,他带着妹妹跑出来,跑出这漫漫生开端。
而如今,他又要跑,背着天下往前跑,兴许就能跑完这漫漫生。
“嗯。”荀翊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虚无缥缈,好像下刻就要听不清。“你与宁妃说……”
“不说!”介凉发脾气:“不听!要说皇上自己说!”
“介凉!”戴庸在旁喝道:“听皇上说!”
个、两个、十个、百个、千个甚至万个普普通通人带着普普通通心,就足以让时光深刻。
不必言明,自有人能体会,天地万物都能明白。
介凉背着荀翊向里走着。
他咬着牙,他不明白,他恨牙痒痒。
凭什?
,bao雨停歇,干戈休止,像是准备罢戏台子,浓重夜幕缓缓拉开。
轮弯月楚楚盈盈挂在天上,终于肯正眼再看人间。
秦王带着兵卒开始清扫涤荡京城,或许明日清晨,待得新日东起时候,京城又恢复成往常模样。
而这切,都只不过是场短促噩梦,风吹便散,笑声便忘。
历来好似快乐易忘,苦难铭记。可真正,陪伴着普通人走下去只有快乐,哪怕这些快乐微不足道,哪怕这些快乐只有那小那小,小到说出来时候都会因它渺小而勾勾嘴角。
那钟声震她心头慌乱,但此刻要消弭,她又
“不听……”介凉声音哽咽,“皇上自己说……宁妃还在紫宸殿等着皇上呢。皇上,之后日子还长着呢。”
“嗯。”荀翊便不再说什,又或许是他再也说不出什。
如此就够吗?
人间烟火,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够吗?
借来这段人生,如此便够吗?
凭什他们什恶事都没做,却要面对这多事情?凭什皇上打小吃那多苦,却还是愿意将所有扛在肩上?凭什有些人就是不懂,凭什有些人就要做恶,凭什因为他们就有那多人要去赴死?
凭什?
凭什妹妹身为皇女却只能躲在旁人家里?凭什自己和妹妹从小要吃那多苦?凭什戴庸进宫净身?凭什几人贪念要全天下吃苦?
“皇上,御医马上就来。”介凉边快跑边说。
他身上也有数不清伤口,但此刻却不觉得疼,只是要跑更快些。他记得当年年幼时候,父亲附在自己耳旁低语:“跑快些,跑快些啊小凉。”
那也够。
足够活下去。
总有人也会记得,曾经发生事情,曾经背负苦痛,曾经,bao雨,即便你忘,也有人会帮你铭记。
譬如卖饴糖掌柜,可能只是为主顾吃到糖时候笑颜;譬如扎莲花灯老人,可能只是为孩童目送花灯远去欢呼雀跃。
但他们都记得,扎莲花灯老人知道着太平盛世何来,卖饴糖掌柜知道好日子知恩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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