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喜欢这拐弯抹角地探话,稍放松警惕,就会掉进环伺已久陷阱。
“当然是无辜。”白梨合上书,郑重其事地回答。
薛琼楼手搭在美人靠边缘,有些懒散:“怎说?”
“很简单啊。”白梨压低声音:“因为羊圈里,有只假羊。每天晚上咬死只羊,拖出去偷偷吃,那个邻居只是不小心进次羊圈,便被当做嫌疑人。”
“假羊?”薛琼楼看着她笑,“羊还能是假吗?”
过姹紫嫣红抄手游廊,都是片素青矮墙,假山竹林错落有致,曲径通幽,两侧浓郁绿荫掩着尽头座飞檐反宇三层楼阁。
众人畅谈这会,白梨斜倚着美人靠翻看话本。薛琼楼坐在对面,手里颠着两三枚圆润如卵石子,是不知何时从福地溪边捡来,正无所事事地往池里打水漂。
鹅卵石在湖面上接连跳好几下,“咕咚”声吞没,又凭空出现在他手里。
少年坐在光影交错处,铺散在长椅上袖摆如初冬新雪,湖水碧绿,对岸杨柳如烟,繁花似锦,色彩纷繁,他存在便让这满眼目不暇接花红柳绿多分写意留白。
接连打数十个来回,他无聊地移过目光,盯着白梨手里话本,“这好像是借给你?”
拉到地平线尽头。
梵音传递给人,便是这样幅满载厚重史诗感画面,钟声消散在耳畔之际,有个人从傍花依柳游廊旁缓缓靠近。
那人约莫凡人而立之年外貌,满头乌发拿木冠丝不苟地束起,面庞硬挺瘦削,剑眉入鬓,称得上俊朗,但眼窝凹陷,眼下挂着两团乌黑,面相无端多几分阴蛰。
等他整个人都从茂盛草木后露出来时,众人不由吃惊——他坐是张轮椅,垂在轮椅下两条腿,畸形扭曲。
这人大概便是她在纸船上提及,腿脚受伤卧病在床夫君叶逍。
她声音压得更低:“披着羊皮
白梨忙着看故事,头也没抬:“是啊。”
“是在看第十三话吗?”
他对自己很少主动搭话,除非是敷衍应付她纠缠。现在反常态,便说明他肚子里坏水又开始酝酿起来。
白梨如临大敌,严阵以待:“是啊。”
“第十三话讲是个牧羊老人,某日他发现自己羊圈中少只羊,第二日又少只,第三日也少只……连数日皆是如此,却又找不到缘由,直到某日有人看到他邻居半夜时分鬼鬼祟祟出入羊圈,于是这人理所当然地被上告公堂,锒铛入狱。”薛琼楼缓缓道:“你觉得,他到底是不是无辜?”
男人隔着片垂满紫藤萝瀑布游廊,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繁茂花串,对众人到来视而不见。
樊妙仪面色微微变,众人自然知道要回避人家夫妻间事,立刻或抬头望天、或谈笑风生,转移视线话题。
樊清和站在旁默不作声,自这个男人出现后,面上笑意便消退得干二净,闷闷不乐地站在旁。
樊妙仪快步上前,弯腰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男人敷衍地朝众人点点头,又言不发地推着轮椅走。她松口气,朝众人歉然道:“夫君自从患上腿疾后,时时会出来晒晒太阳,但他性子孤僻,不大喜欢热闹,还请几位莫要介意。”
众人自然没有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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