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琼楼索性松懈下来,靠着这块苔痕密布石头:“你怎知道这地方可以藏人?”
浓雾尽头黑森森轮廓越靠越近,死物般,沉默得诡异。白梨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你睡着时候,四下走圈,就……找到这个地方。”
她扶在石头上手指哆嗦不止,还强作镇定地探出脑袋,观望着雾中情形。薛琼楼平静
“们赶紧走吧。”她警觉得像只兔子,竖起耳朵四下环视,森然耸峙墙壁在浓雾中露出隐隐绰绰轮廓,如在天上盘旋捕猎鹰隼。
薛琼楼靠墙纹丝不动,“多少人?在哪?”
他看上去压根没当回事,白梨没他这般安之若素,忐忑不安地指指两人右前方,“你听。”
不止人脚步声。
凝滞浓雾流动起来,像条结冰河在缓缓融化。流动幅度变大,至少有十来人,且已经靠得极近。
他低下头,茶盏中浮沫如个小漩涡,茶叶上下浮沉。
“你以为自己藏得很深?”筷子不轻不重地戳着他额头,男人嗤笑:“你年纪小,大道理不讲,不过还是要告诉你,很多时候,杀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将事情变得团糟。”
“但又不想就这放过你,命很值钱,至少值万白蝉币,所以接下来日子,你就在身边做牛做马,什时候还清,什时候还你自由。”
—
毛绒绒呼吸拂在脸侧,他半睁开眼,视野中充斥着浓白大雾,眼睫上湿漉漉挂满雾水。
。”
“……”
驿站几名茶客打抱不平地投来愤愤然目光,男人偏过头:“看什看什,没看过虐待孩童?”
那几名茶客面前茶盏,bao裂,茶水溅满桌,吓得几人埋头就走,不敢再多管闲事。
男人手边摆着架琴,随意横斜在桌角,天青色琴囊,年代久远,因长期演奏震动,琴尾有片冰裂断纹。
但是很奇怪,听不见丝呼吸,也没有声交谈,连衣物摩擦都整齐划,像面庞大墙壁。
薛琼楼不急不缓地站起身,几声清击在他手心响起,浓雾瞬凝固,宛若弦上箭、鞘中刀,触即发。
剑拔弩张之际,他手上紧,冷不防被人拉下,整个人被按进旁草丛,躲在块半人高石头后面,绷紧弓弦刹那间被打断。
她连躲藏地方都找好。
月门后死角,有石头和草木遮挡,难以察觉。
雾气聚散,莹白片,是少女近在咫尺脸,她在轻轻推他肩。
“嘘——”她将手指竖在唇前:“刚刚发现这里有人。”
薛琼楼靠墙而坐,面色淡漠,白衣白墙白雾融化在起,单薄得像贴在墙上张纸。他闭闭眼,冰凉雾水落在脸颊上,“多久?”
白梨愣下,意识到他在问睡多久,“不算很久吧……醒过来时候,看你在睡觉,就等你会会儿。”
在这种地方打片刻盹,都让他有些出乎意料,更别提身边还有别人。
少年目光在琴身流连,冷不防额头被戳下,竟是根油腻腻筷子。
他盯着男人失明却不失神双目,有些怔然,随即眼底沉。
“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刚刚是不是又想杀?”
他背后冷汗片。
“看看你手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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