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毫厘之际,她身体却还在不断往前倾,快要贴上那片雪白衣襟时候。
薛琼楼伸出指,抵着她眉心将她脑袋推开:“你太吵,小心把你扔在这里。”
“你回答,就不吵!”白梨揉着额头。
“因为那头猪问得太多,知道得太多,所以就——”他并拢修长两根手指,往下划,手起刀落:“被宰。”
这种小伎俩他眼看穿,根本下不套。
白梨避开藤蔓尸体,“那你怎知道鲸还会迁徙?”
薛琼楼脚步不停,袖光如刀影闪烁,“不知道。”
白梨被噎下,通情达理地以为他是真不知道,又换个话题:“你怎知道那是头鲸?”
还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白梨满肚子疑惑都被他堵住。
云层后那巨大轮廓中漏出些许青灰天,斑斑驳驳,如同打碎青花瓷。
巨鲸躯干早就腐朽,只剩下副骨骸,犹如远古遗留下来异兽,亘古不变地停歇在秘境上空。
两人前后走在这片密林,除枯枝败叶发出湿软咯吱声,藤蔓被切碎后坠落在木丛簌簌声,别无它响,分外压抑。
白梨用手在眼前支个小帐篷,打破沉默:“这里为什会有鲸?”
“鲸群也会迁徙。”薛琼楼挥袖打碎根斜里刺过来藤蔓。
山谷中漫天金光消散,绚丽幻像震碎地,啾啾低吟在耳畔戛然而止,只有那团灰蓝色云还横亘在天际。
两人正穿过这片荆棘杂缠密林。
薛琼楼走在前面,密匝藤蔓如蛇群涌来,又被交织白光网碎,他走过地方犁出道沟壑,藤蔓便如绿色海潮,朝沟壑两侧倒灌。
白梨安安稳稳地跟在后面,掩掩耳朵,“你有没有听到鲸声音?”
刚刚没有听错话,是和在飞舟上遇到那头鲸模样声音。
被反将军白梨愣在当场。
薛琼楼抬手拨开挡眼树枝,继续往前走,她却伫立在原地,也不跟上来,目光定定地盯着上方,抿紧唇言不发,眼眶里有水光打转,突然又拿两手挡住眼睛,整个人就地蹲下。
鲸歌隐约间又飘过来,白梨掐自己把保持清醒,继续喋喋不休:“你要带去哪?”
这回他索性不回答。
白梨终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避而不答。
“问你个问题啊。”她也不觉尴尬,自说自话:“头牛和只猪放在火架上烤,为什牛死猪没有死呢?”
面前人猝不及防转身,白梨差点头撞在他胸前。
白梨追根问底:“为什会迁徙?”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鸠占鹊巢。”
“你是说有人赶走它们?那些人是谁?”
面前背影沉默片刻:“不知道。”
他居然也有不知道时候。
如果不是当时那对兄妹被人唆使爬上石碑,窃取巨鲸心头血,误将它放出来,这些鲸应当都被块石碑法阵镇压在濯浪海海底。
但这里是琅环秘境,与白鹭洲千里相隔,怎也会出现巨鲸?
“你不舒服?”薛琼楼放缓脚步穿过幽黯树荫,他自己面色却有些苍白。
“没没,好得很。”白梨透过树叶罅隙仰视天际那个巨大轮廓,“只是有些奇怪,那头鲸怎不动?”
“那头鲸已经死,你看到只是骨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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