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别寒如坠冰窖,终于明白董其梁说“人质”是什意思。
他用这成百上千人性命为质,逼他取出这幅绘卷,而后坐收渔翁之利。
他压根不会摧毁绘卷,这些人在他眼里不过是微不足道蝼蚁,是他利用完便弃如敝屣草芥。
姜别寒盯着他。少年如此怀瑾握瑜,衣冠端正不苟,喜怒不形于色,立如积石之玉,行如静谷之风,行事持稳,虑周藻密,路上皆是他慷慨解囊施援解围。论心性,姜别寒自愧不如。
他捂着腹部汩汩流血伤口,在氤氲着血色幽暗中盯着少年。所谓喜怒不形只是他锋芒藏敛,温其如玉笑掩盖是麻木凉薄,施援解围不过是他收买人心卑劣手段。
姜别寒指缝间血液汩汩而出,强撑着口气,不可置信。
成百上千人性命,便维系在这幅小小画卷上,他难道还想独占不成?
洞府震颤不已,电光混杂着石块当头砸下,泼天灰屑石砾犹如道泥沙雨幕,少年白衣在雨幕后若隐若现,交融在虺虺电光中。
姜别寒听到他轻声说:“和有什关系。”
姜别寒难以置信,仿佛面前站着个陌生人。这种感觉很熟悉,和在风陵园那回,他看到绫烟烟手中玉牌时,流露出那股呼之欲出杀意如出辙。
剑刃刺入皮肉,先是刺骨冷,而后才是剜心痛。
剑刃被反握,直接自后背推没而入,从腹部穿透而出。少年甩袖袍,喷溅在袖上血迹,又在墙面绽开道血弧,如妖冶血红扇面。
姜别寒面无人色地半跪在地,手捂在腹部,眼神迷茫,直到满掌鲜血入目,手中绘卷不翼而飞,才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薛……”他指缝血流如注,喉间挤不出只言片语。
少年拿着绘卷手背在身后,眼底甚至还有残留笑意。衣袍轻震,尘屑血珠簌簌而下,纤尘不染袭白衣,濯冰漱雪。
姜别寒肺腑绞痛,身下滴血成泊,勉强支起身,拍石槽,原本与凹槽融为体长鲸剑,犹如囚笼中挣扎困兽,殊死搏斗。
薛琼楼头也不回,抬手挡在脸侧,手指间轻描淡写地捏着截雪亮剑刃。
姜别寒犹如沙场上败兵,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抽走最后把利器,只能在尸山血海中洗颈就戮。
少年
越是不露锋芒人,下起杀手,才越是不留余地。
姜别寒忽然有个毛骨悚然猜测。
藏在巨鲸腹内溯世绘卷,只有本是同根生长鲸剑才能开启,他路结伴而行,装得深藏不露,是不是就在等着这刻?
他冷汗遍身,“摧毁符令、让秘境崩塌人,是不是你?”
少年脸色淡漠,似是默认。
洞府还在不断下沉,巨石如流星般砸在两人身侧,烟尘斗乱。远天惊雷炸响,如山峦崩摧,洞顶掀开角,露出墨色翻滚天穹,电光如银蛇游窜,开始肆意劈落。
三天之后才会降临天劫,因绘卷被强行夺走,提前降临。
“你……还不毁这幅绘卷!”姜别寒捂着伤口,大量失血让他面色惨白,眼中血丝密布:“毁这幅绘卷,们才能从秘境中逃出去!”
少年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将手背在身后,满脸惋惜:“大费心神得到绘卷,怎舍得毁它?”
“那些困在秘境中人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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