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不由自主伸出手,在他头顶狠狠揉把。他从没受过这种待遇,
“干什扔掉啊!”
“湿透。”
白梨沉默地搂着他肩膀,晃晃另条腿:“这只鞋子岂不是也没用?”
少年步伐停顿片刻,而后将她放到地上,在白梨震惊目光中,干脆利落地踩掉她另只鞋,白雪灌进鞋里,很快湿片,像海面上头撞进冰山里巨轮,凄凄惨惨地沉没在冰雪中。
“对啊,是没用。”他惋惜地笑道。
薛琼楼捂着衣领,星点雪沫早在手心化掉,只剩下融融暖意。
少女身形顿,却僵在原地不走。
雪地里孤零零地躺只鞋。
白梨便保持着脚陷入雪地里,脚悬在半空姿势金鸡独立,还伸长腿,努力想把那只鞋子勾过来。
“够得着吗?”身后有忍笑声。
醒来时白梨发现窗纱上有白霜,起初以为是月光,走近看才发现那竟然是层薄雪。她打开窗户,不断有飞絮般雪沫飘进来,窗前玉阶上片蓬松白雪。
“原来海底也会下雪。”
地面仍是片萧瑟秋景,朝暮洞天却是个四季错乱、昼夜颠倒小世界。
她走到外面,脸颊上飘几点雪花,湿润润,几天几夜黑夜终于卸下帷幕,瓦蓝海面好似高远天穹,鹅毛大雪便从海平面开始飘落,玉阶旁栏杆堆满雪,镶嵌着圈白皑皑边。
白梨感觉自己头上被人揉把,揉化那湿漉漉星点雪沫,继而肩上重,件暖绒绒雪裘盖在她身上,紧接着带着绒边帽子也扣上来,将她整张脸蛋都埋进去。
什人啊。白梨哭笑不得。
少年抱着少女,慢悠悠走向覆满白雪栏杆,雪地里留下深深浅浅、歪歪扭扭排脚印。
雪落时天地静谧无声,海底雪便像倒映在水中柳絮,岸边桃李闹春,水底万籁俱寂。
她坐在栏杆上,雪裘将她整个人裹在里面,少年站在她身边,变得和她样高,白梨转过脸,还能看见他眼睫上沾到飞絮。
像个琉璃做成人,冰雕雪砌般,内里都是皲裂。
她不服气地说:“够得着。”
白梨再怎伸腿,鞋子始终和她隔着千山万水,她差点在雪地劈个叉,身体歪斜着扑进少年怀里。
她被拦腰抱起来,又往后退向栏杆。雪裘帽子被风吹下来,将她视野笼成小小片,只能看到少年走动间如浪花翻滚衣摆,发尾雪水仿佛蛛丝上沾着露珠,零零星星地散落着。
“鞋呢?”她拍他肩膀。
雪裘绒绒长毛也擦着薛琼楼侧脸,“扔。”
她转过头,看到少年站在身后,身上仍是那件单薄白衣,面上流淌着明净雪光。他双手压压毛绒绒帽檐,又长又软绒毛把少女眉眼都压没。
“冷吗?”
她手忙脚乱地把帽子推开,乌溜溜眼睛像水中两颗杨梅,刚想点头,又神秘兮兮地朝他招招手,好似有什秘密,要他附耳过来。
少年微微俯身,便感觉脖颈里阵冰凉。她手里正抓把松软雪,趁他倾身靠近,早有预谋地塞进他衣领里,学着他语气:“冷吗?”
衣领上也沾雪沫,贴上来手心却是暖。她好像怕他会报复回来,扔完这堆雪,转身跑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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