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烟烟无言以对。
断岳师叔嫉恶如仇,剑斩杀那头罪有应得黑蛟,却被篇颠倒是非檄文,挑唆着屠杀无辜。
到头来还以为他在铲*除恶。
“那前辈现在为何愿意如实相告?”
白胡子老头抖抖信纸:“徒儿都查到这步,做师父,怎能不帮下忙?”
—
剑峰。
老人话音落地,洞府内片死寂。
他对众人反应熟视无睹,鼻子里重重出口气:“年轻人,你们要真相,字不落地告诉你们,是不是宁愿什都没听到?”
真相如同张腐锈在水底铁网,水落则网现,锈迹斑驳,锐利伤人。
月明星稀,白雪还未消融,雪光与月光交相辉映,万籁俱寂。
少年人坐在玉阶上,溯世绘卷端捏在他手心,另端咕噜噜从玉阶上滚下去,随绘卷完全展开,龙吟声更盛,鲸歌却逐渐消减,此消彼长声音,如两军对垒气焰,终于分出胜负。
最上方玉阙危楼在高耸云层中显露出来,隐隐可以看到游龙在云海中穿梭。下方那些米粒大小人影,同样也活过来,剑修、佛子、黄冠、儒士……好似只只蝼蚁,密密麻麻地立在山野大泽之间。
这回展开画卷,已经不会影响到他心性。
画卷里小世界,电闪雷鸣交杂不断,山岳将倾,江海干涸,这些色彩各异小人纷纷被冲得四散奔逃。
徒儿?
他意思是,这封信是阿梨写来?
猜测得到验证,绫烟烟心里反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怎把她失踪这事告诉老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山腰处轻拢慢涌云雾不知何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片死气沉沉阴云,
绫烟烟手心有尖锐钻痛感,低头看去,才发现指甲把手心戳出血迹,她定定心神,“这些事情,前辈清二楚,为何当时不说?”
老头拨拨地上吃剩鸡骨头:“只是个人微言轻医修,你们叫前辈,不过是因为活得久资历老。救死扶伤又怎样?太平盛世,动不动就能活个成千上百岁,能做就是躲在药谷里,种种药除除草。这些事情,管不,也不想去管。”
绫烟烟心里五味杂陈。
所以这位老前辈,百年来直在闭关,两耳不闻窗外事,好不容易有个年轻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让真相水落石出,可燎原之火还未成势,就被倾盆,bao雨浇灭得星点不剩。
“你们实现不他夙愿,这里面盘根错节太多,你们自己师长、同门,有些人是始作俑者,有些人被蒙在鼓里,总之这些人都摘不关系。你们该怎做?”老头继续说:“看得太多,个个斗志昂扬前仆后继,最后都还不是引火烧身?可他们就算焚成灰烬,也照不亮这片永夜。”
从外面看,整幅画卷只是颜料剥落,露出白色纸面而已。
海域上空聚起片浓云,酝酿着嘈嘈风雷,星河染上层浅红,狂风起于微萍之末。
少年却似乎对这气象万千奇景不感兴趣,从玉阶上站起身,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前,趴在窗沿,看屋里人睡觉。
老管家站在他身后,刚想说话,他便回头比个噤声手势。
如此过许久,直至乌云蔽月,也渐渐将少年身影吞没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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