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比平日早半个时辰。
他少有回宫用晚膳时候,因而那副碗筷,还是临时添上。
宋宋自是欢喜,那诱人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眉眼弯弯,叫人瞧着都胃口大好。
夜里,姑娘替他宽衣解带时,随口问句:“今日八宝膳特多放莲子,多添几许苦味解腻,皇上用着可好?”
闻恕颔首,蓦然笑:“甚好,朕养偌大个御膳房,没个有你聪明。”
姑姑自是连连应下。
只那八宝膳才端到案几上,姑姑还未道名首尾,便遭闻恕嫌弃地瞥眼,“撤。”
盛诠“喲”声,忙道:“皇上不喜甜食,今儿膳房怎做这道来。”
掌事姑姑忙垂头回话:“这八宝膳乃宋宋姑娘亲自做,奴婢瞧她做辛苦,便想着——”
姑姑话未道尽,可言下之意已诉明。
厨娘与太监吓好大跳,掌事姑姑匆匆至前,道:“宋宋姑娘,此处脏乱,怎好叫您踏足,您若有何吩咐,尽管同奴婢说便可。”
宋宋朝掌事姑姑嫣然笑,道:“还真有,烦姑姑备好糯米、红豆、绿豆、小红枣、莲子、花生、栗子、松子仁这八样食材。”
掌事姑姑愣,使眼色让厨娘备好。
紧接着,她便瞧见这位尤得圣宠宋宋姑娘拉起宽大衣袖,露出截白嫩手臂,以及那十根葱白手指……
怎瞧,也断然不是个会做粗活之人,
这样日子倏忽之间,三个月过去,时至春日。
闻恕也没想到,第次他未拒她留在龙床上过夜,自此宋宋便夜夜都宿于此。
他若回寝殿歇息,她便替他暖床。
他若是宿在御书房,她便差人送去碗百合粥,自己在他寝殿里睡下,闻恕白日下朝归来,日上三竿,她才慢悠悠转醒。
总之,这御乾宫主殿,好似成她屋。
“如此简单法子,他们如何想不到?只是不敢添多莲子,怕苦着皇上,又要被问罪。”
“你就不怕?”男人捏捏她腰。
姑娘眨眨眼,“怕。”
她踮起脚尖,覆在他耳边道:“怕疼,你轻点呀。”
闻恕顿顿,抬手捏起玉勺,往嘴里送两口。
他眉头扬,不甜,有些涩,倒是解腻。
见状,掌事姑姑脸色舒缓,心道,好在送来。
须臾,碗八宝膳便见底,掌事姑姑将托盘撤下去。很快,殿内仅有“簌簌”书页声。
黄昏时刻,男人捏捏眉心,撂下手中政务,起身回御乾宫。
众宫人屏息立在旁,谁也没料想,她使炊具使得如此娴熟,尤其捻砂糖下粥时,那份量都把握得堪堪好。
可她们还来不及吹捧,便听那宋宋姑娘婢女明月惊呼道:“姑娘,您手都烫破!”
她扭头朝掌事姑姑道:“还不快拿伤药来。”
掌事姑姑惊,遣人拿药,走近瞧,见那葱白指尖上竟有两个水泡,还都不小,她忍不住倒抽口气。
宋宋惋惜地蹙蹙眉,道:“那只好劳烦姑姑替送去御书房。”
然,软玉温香,没人会拒绝。
人习惯养成易,屏弃难。
她素来擅长掐准人心,时时在些日常琐事上下足功夫。
现下已快入春,天气回暖。
宋宋着件轻巧烟粉色襦裙,踩着她那双金丝绣纹绣鞋进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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