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后,她侧卧而眠。
于是因打消沈却疑虑,她今夜格外放松,脑子里会儿是父兄,会儿是沈却,须臾便沉沉入眠。
然,翌日清醒时,白管家已摆好算盘、笔墨,恭候良久。
她霎时便叫这阵仗吓清醒:“白、白叔?”
白管家慈祥面庞中浮现丝令人毛骨悚然倔强,道:“不知昨夜老奴给三姑娘账簿,看到何处?姑娘可知晓府中私产皆有哪些?”
虞锦走近,抱起账簿道:“那回。”
沈却“嗯”声,并未多言。
虞锦行至中途,忽然想起什,她赶忙回首,轻声细语道:“阿兄早些歇息,夜深,莫要饮太多茶。”
关怀备至后,虞锦才推门离开。
门扉轻响声阖上,沈却从窗外瞥眼虞锦背影,说来奇怪,不知从何时起,他看着虞锦背影没入深夜,又淡淡收回。
他踏至廊下,老朽低哑嗓音含着三分和蔼,道:“三姑娘,可歇下。”
虞锦思绪回笼,回头灿然笑道:“多谢白叔,夜深,白叔路上当心。”
“欸。”白管家笑应,领着丫鬟出琅苑。
虞锦正欲迈入厢房,忽然被人叫住——
“三姑娘。”是南祁王随行护卫段荣。
南祁王府内里广阔,占整整条碎玉街,其中就属琅苑占地最大。
沈却不是喜奢之人,琅苑之所以如此宽敞,是因院落正中置个练武场,各式兵械齐齐倒插在架上,冷冷冰冰,使得园子里这些名贵花草都失几分颜色。
练武场正对着,便是厢房。
里头窸窸窣窣、哐哐作响,时不时想起几道白管家念叨声,于是便会有丫鬟低声认错。
虞锦立在廊下听之笑,便寻个风口站着,任由丝丝凉风拂面。
呃……
虞锦捻捻耳珰,竟是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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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厢房,虞锦便将账簿搁置在不起眼角落,并没将白管家话放在心里,也不认为这偌大王府,当真要她帮着打理账簿。
想来,白管家也不过是为交差匆匆说罢。
至于沈却因何缘故,虞锦只当他前头在算计自己,这账簿本就不完整,倒也算不得什天大机密。
如此深思过后,虞锦松口气,便觉折腾夜,有些精疲力尽,于是唤来沉溪备水、备花瓣与精油,自打从画舫来到王府之后,虞锦那娇小姐做派逐渐,bao露。
段荣拱手道:“王爷说姑娘有东西落屋里,让你去取趟。”
虞锦不解地蹙蹙眉,什东——她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是,白叔给她账簿!
“笃、笃”两道叩门声,里头传来声言简意赅“进”,虞锦推门进去。
几本账簿已然被叠成摞,堆在桌角。
见她来,沈却抬下颔指指那里。
她四处扫视圈,继而忽顿,目光落在西南方向那扇半敞开窗上,里头透出些许微光,投在墙上影子不见晃动,可见男人坐得笔直又端正。
虞锦有些恍惚,耳畔似想起那声清冽凉薄“随意”二字,忽生感慨,好似近日来,沈却确实随意许多。
或许,是被她方才喂那口蜜饯感动也说不准,毕竟这些招数她都在父亲与兄长身上实践过十六年,确实有奇效。
虞锦如是想。
少顷,白管家念叨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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