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溪正要上前帮忙,却听南祁王先开口。
他嗓音低磁,道:“虞锦,松手。”
未见成效,他嗓音更低,低得几乎听不见。他道:“听话,松手。”
声色如既往得寒凉,但莫名多几分无奈、妥协意味
落雁怔,应声退下。
屋门“吱呀”两声,复又阖上。
沈却往椅背上靠,平静地凝视着姑娘娴静侧颜,他缓缓抿唇,摘下扳指攥在手心里,来回摩挲。
直至雨停,梆子声落地。
男人俯身,动作利索地将虞锦拦腰抱起来。
大雨如注,阖窗无风,烛火静谧燃烧。
沈却顿下,侧目而视。
虞锦神色专注,两道弯弯浅浅细眉时不时拧在起,檀口开合,无声默念账簿上字眼,袖口落下截,皓白手腕随笔锋轻轻扭动。
但没多久,便见她掩唇打个呵欠。
沈却轻哂,收回视线。
白管家笑弯眼,又连说好几声“好”。
而正此时,夜风呼啸,大雨突如其来,倾盆而下。
“哟,近来这天儿变得真快。”白管家嘟囔句,忙去阖窗,他忽然顿,瞥那书案前人两眼,说:“这雨瞧着委实大些,姑娘不若晚些再走,莫要淋着。”
虞锦往窗外瞧眼,蹙蹙眉头。
白管家似是知她心之所想,又道:“让落雁那丫头去房中将账簿取来就是。”
她摁着心口,柔弱地望向沈却。
眼底藏匿小心思,就如这段表演样,拙劣至极。
但白管家却未深想,反而灵机动,忙应和道:“欸,老奴看三姑娘道去也好,姑娘身子薄弱,且又伤脑袋,说不准那药泉对姑娘伤势有所助益也说不准,就算治不失忆之症,那泉水也有养肤驻颜功效。再者说,鎏恒山路途遥远,王爷人未免无趣,途中有人相伴,倒是好,好!”
听到养肤驻颜四字,虞锦更是来兴致,她连连点头,“白叔说得极是,同想到块去。”
“……”
很轻,轻得像张薄纸。
沈却忽蹙眉,径直推门出去,路去往厢房。
廊下,落雁惊讶呆滞,忙提步追上去。
厢房里,沉溪忙将幔帐揭开。
就见王爷将三姑娘放在榻上时,三姑娘那两条细胳膊还环着人家脖颈。
虞锦双目逐渐失焦,账簿上小字都变得模糊起来,她无声轻叹,脑袋晃,满头珠钗随之哗啦响,淹没在雨中。
没多久,便彻底昏睡过去。
雨还在下。
落雁正搁下砚台,要去唤醒虞锦。
却见沈却轻睨她眼,“先出去。”
闻言,虞锦垂头瞥眼崭新精致绣鞋,略有动摇,她眼神飞快地看沈却眼。
沈却头也不抬,像没察觉般,无甚情绪地“嗯”声。
白管家神清气爽地离开。
不几时,落雁便将账簿递上,在侧伺候研磨,目光在两位主子身上反复横跳。
虞锦今夜没再折腾幺蛾子,执笔落字,只指尖偶尔响起簌簌翻页声。
望着这老小,你应句、应你句,沈却默默,唇边溢出声轻嗬。
他转下扳指,时未搭话。
半响,他点下头道:“把今日白叔给那几本账算完,就带你去。”
虞锦嘴角微僵,心中腹诽道:无情!
她柔声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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