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
虞成朗盖棺,无甚情绪道:“公主已入棺,下葬。”
司礼监众人你望望你,连忙颔首应是。
太子说公主在里头,那公主遗体,就必须在里头。
此后,将军府彻底成座无人居住废弃府邸。世人皆道,沈将军与发妻伉俪情深,自公主逝世,将军每每出征归来,便成日宿在落霞山庄,少与人往来。
中间搁置着张寒冰砌成床榻,女子双手叠腹、枕着冰枕躺于榻上。她脸上入葬妆容已被仔细擦拭,露出张未施粉黛小脸,略显苍白。
沈离征就坐在榻前,手执美黛,垂目描眉。
动作生疏,时不时便画重、画偏,但他素来耐心极佳,愣是将女子眉眼勾勒出她从前那般模样。
就好似她只是睡着般。
虞成朗怔怔看着这幕,随后四下扫,发觉这冷冰冰寒窑竟添置许多日常物件,书案、梨木架子、矮几、盥盆,似有人要长住于此般。
说罢,他阔步往安华门走,率着行侍卫,压着怒火去往将军府。
然却扑个空,白公公支支吾吾,最后叹气道:“将军去落霞山。”
于是虞成朗掉马路奔至落霞山庄。
山庄里里外外皆有守卫看护,见太子率人要硬闯,个个人肉墙般拦在跟前。
虞成朗气得怒笑:“沈离征是要造反吗!”
征喉间发涩,心口顿疼,掩面而泣。
其实,他从未善待过她。
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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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廿六,公主下葬。
天朗气清,他便坐在床前给她描妆。
风疏雨骤,他便坐在床前给她念书。
至亥时,沈离征就放下幔帐,和衣而卧,轻轻揽住她,哑声道:“阿锦,睡。”
女子好似能如往常般钻进他怀里,黏黏糊糊地说:“夫君抱。”
且,矮几上竟还燃着保存遗体留尸香。
虞成朗匪夷所思,半响才寻回自己声音,“你这是作甚?她已经死,难道连入土为安你都要阻挠吗!”
沈离征正在给锦上戴珍珠耳坠,指腹微顿,道:“小声点,别吵她。”他平静地说。
虞成朗上前两步,死死盯住沈离征。沈离征就像滩无波无澜死水,投下巨石也惊不起浪花那种,但他眉宇间有着同往日相差甚微微妙感,那是种冷静自持癫狂。
虞成朗甚至觉得,他也已经死。
为首之人拱手道:“将军绝无此意,将军吩咐,太子若是要入内,请自便,但其余人……”
虞成朗冷凝他眼,阔步入内。
守卫将其引至冰窖前,俯首道:“殿下,将军在里头。”
落霞山乃避暑圣地,山庄底下有处万年寒窑,单是脚踏入,那寒气便直往脚心里钻。
四处嵌有夜明珠,明亮如白昼。
公主虽已出嫁,但延诚帝不舍爱女,特依大雍最高礼制,于太和殿举行葬礼,棺椁停放七日,法师诵经,朝臣、宗妇皆衣白单衣,妃嫔、宫人日夜哀哭。
如此七日后,司礼监便要抬棺下葬。
然翌日清晨,太监推门入殿,正命人抬棺时,却发觉公主遗体凭空消失,几人腿脚软,仿佛脑袋已滚落至脚边,吓得个个面色苍白。
太监道:“殿、殿下,奴才这便命人封锁皇宫,搜寻公主遗体!”
虞成朗冷脸扫视圈,沉声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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