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候补巡检是吧?”仓大使笑看着他问。
“您咋晓得?”韩秀峰故作惊诧地问。
“重庆府就这点大,有什事儿是不晓得。”仓大使放下茶壶,拍着他胳膊笑道:“前面那几房早传开,听说要申转吏部公文也到。到底是在衙门混过,熟人多,有熟人就好办事儿。不然不晓得要等多久,不晓得要花多少冤枉银子。”
“瞧您说,这还不是全赖您柳大使和七房那些叔伯们关照。”
“你是他们看着长大,他们自然要关照你,但可没有,也不敢笑纳你小子这个人情。”仓大使同样不想浪费口舌,随即话锋转:“小四儿,你今儿来是不是想请帮你写几封信,等到京城能少跑些冤枉路,少花点冤枉钱?”
重庆府署和川东道署跟巴县署在条街上,离得并不远,两个大衙门书吏韩秀峰几乎没有不认得,并且过去这些年他不只是在县衙户房帮闲,府署和道署几房书吏到忙不过来时,就会找他这样清书帮着誊写,同样要自备纸笔,誊写好也同样按字数算钱。
正因为如此,韩秀峰来道台衙门跟回家似,跟门子和当班衙役打个招呼,就带着潘二走进道台衙门,直奔银库前公房。
仓大使今天不忙,正端着紫砂茶壶在堂上逗鸟。
眼看就要进十月,天气却依然闷热,别人都光着头,他在屋里还戴着顶凉帽,帽子上个亮闪闪素金顶,身穿件天青缎子官服,胸前果然缀着七品文官鸂鶒补服,脚下蹬着双新式京靴,边喝着茶边学鸟叫,此情此景让韩秀峰不由想起个词儿:衣冠禽兽!
“咋咋呼呼,也不通报声就闯进来,当这什地方,没见爷在逗鸟……”仓大使骂着骂着见来不是他手下那些库丁,不禁笑道:“说谁呢,原来是小四儿,你可是稀客,什风把你吹这儿来?”
他虽然捐个七品顶戴,但说到底还只是个仓大使,来四川上任前在京城也是个书吏,好像是在户部当差。
韩秀峰心想要求是吏部,要你个曾经户部书吏写信有啥用,再想到他既然开这个口,干脆顺着他话茬笑道:“柳大使,实不相瞒,真是为这事来。您在户部当过差,在天子脚下生活过那多年,亲朋好友定不会少。”
让他倍感意外是,仓大使竟摇摇头:“小四儿
“柳大使,这不是有些日子没来嘛,今儿正好有空,就来看看您,给您请个安。”韩秀峰不光学着他说京城官话,又学着打个像模像样千,随即指指潘二手里提着瓜果:“来路上遇到,看着新鲜就买篮带给您尝尝。”
仓大使不是第天认识韩秀峰,看看瓜果,回头笑道:“说小四儿,你什时候变这大方,是不是有事儿?”
“瞧您说,没事儿就不能买点瓜果来孝敬您?”
“旁人还真不知道,你小子是知道,无事献殷勤,定有事儿!”
韩秀峰不再跟他绕圈子,也不再跟他学绕舌京城官话,嘿嘿笑道:“就晓得瞒不过您,今天来有两桩事,是来恭喜您荣升七品候补知县,二是也捐个官,当然跟您是没法比,但总归捐个,过几天就要去京城投供,专门过来跟您辞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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