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天行程,川江风大水疾,只能天亮出发,天黑靠岸,夜里是不能行船。要是天气好,从这儿到涪州只需两天,从涪州至忠州也只要两天。总之,要是天公作美,帆风顺,走十四五天就能到宜昌。”
“归州到峡州不是只有百九十里吗,咋要走三天?”
“三峡天险,天能走六七十里不错。”韩秀峰摸摸下巴,又回头道:“如果水涨封峡不能行船,们真要走,全得上岸,还雇两个脚夫帮着挑行李。”
潘二惊问道:“这说船家只把们送到三峡,不到宜昌!”
“是说如果,真要是水涨封峡,船家就算愿意送你也不敢再坐,”韩秀峰掀开帘子朝外面看看,接着道:“五哥天天在江上讨生活,上头船和下头船家没他不认得,真要是非得上岸,他会让他儿子陪们走段,直到帮们找到船再回返。”
“又不是瓜娃子,肯定晓得。”
“晓得你说。”
“顺风顺水自然好,可水要是太顺太急就不好,要是风大水急就会把船冲下去,冲上险滩,冲到石头上,能把船冲翻撞碎。”
潘二反应过来,喃喃地说:“所以经过风大水急险滩,要雇纤夫用绳子带着船,把船慢慢放下去。”
“就是这个理儿。”
船家姓秦,家里排行老五,码头上人全喊他五哥。
这条船是他自个儿,自然不会用外人,他婆娘上岸买菜回来,正蹲在船头摘洗,为捎午做准备。他儿子和侄子个在船头帮着摘菜,个在船尾发呆。
人们常说最苦莫过于行船打铁卖豆腐,其实行船不仅比打铁卖豆腐苦而且很危险,韩秀峰跟他不熟,只晓得他家世代跑船,他爹和他几个哥哥全死在江上。
正准备跟秦五搭讪,刚哭完潘二等得些不耐烦,忍不住问:“四哥,咋还不走?”
“等前头那几条船装货。”
“以为只要换次船就能直坐到京城呢。”
“想得美
潘二想想又问道:“四哥,这要等那也要等,等来等去,们要几天才能到宜昌?”
韩秀峰沉吟道:“们走是正东水路,从这儿到涪州(今重庆市涪陵区)至二程,计三百四十里;涪州至忠州(今重庆市忠县)也是至二程,计三百五十里;忠州至万州(今重庆市万州区)至二程,计二百六十里;万州至夔州(今重庆市奉节县)至二程,计三百里;夔州至归州(今湖北省秭归县)三程,计三百三十里;归州至峡州(今湖北省宜昌市)三程,计百九十里。”
潘二暗暗算算,抬头道:“千七百多里,宜昌原来这远。”
“你才晓得。”
“不是没出过远门,”潘二想想又问道:“四哥,程二程啥意思?”
“这船是们雇,钱都给半,们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为啥等前头那几条船?”
“们船小,雇纤夫不划算,跟前头那几条船道走,到险滩就能起雇纤夫。”
“们是往东走,顺风顺水,雇纤夫做啥子。”韩秀峰像看白痴似看着他,潘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禁不住问:“难道说错?”
大头直在码头上讨生活,晓得些江上事,不等韩秀峰开口就嘀咕道:“你是瓜娃子,连这都不晓得!”
“你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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