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而且关系大着呢。”费二爷回头看着他,解释道:“寒冬腊月,河水封冻,正是堵筑决口最佳时机。如果不及时堵筑,再过八九十天又有桃汛,势难再缓。王老爷说两江总督和南河总督先后请旨拨银四百五十万两用作堵筑决口,但直至今日也没拨。”
“为啥不拨?”韩秀峰低
“大堂门口咋?”杜三不解地问。
“没人啊!”费二爷把手拢在袖子,边走边解释道:“要是搁以前,兵部大堂门口没有十个也会有八个等着补缺官。你再看看今天,门口个人也没有,这说明广西战事紧,只要来补缺全有差事。”
杜三惊诧地问:“要把外放去广西平乱?”
费二爷并没有回答他问题,而是回头问:“志行,你们来时运河水大不大?”
韩秀峰愣,旋即反应过来:“们来时听船家说几个月前黄河丰北大决口,连沛县城都被淹。河水路往东,蹿入运河,所以今年运河那段水位比往年高七八尺。”
衙门有人好办事,韩秀峰和费二爷在外面等不到半个时辰,杜三咧嘴大嘴笑嘻嘻地出来。
“大哥,咋说?”韩秀峰起身问。
杜三回头看看身后,眉飞色舞地说:“托二爷福,不光把补缺公文底上去,还见着武选司个堂官,他问几句话,让腊月十五过来听信。”
“武选司好像就是掌考武官品级和选补升调,今儿是腊月初九,他让你腊月十五来,这说再过六天就晓得能不能补上。”
“出来时巴六爷说要是这个月补不上,就要等到下下个月。因为眼看就过年,过年兵部大堂样要封印,封就是二十天。”
“何止淹个沛县城。”费二爷长叹口气,凝重地说:“们个同乡王老爷在工部当差,对此最清楚不过,他说南河总督奏报,八月二十日寅时黄河从丰北冲决堤坝,宽至百八十五丈,水深三四丈不等,黄水奔腾咆哮,声如雷鸣,向北奔窜,三四十里外涛声可闻。”
“有没有死人?”韩秀峰下意识问。
“不是有没有死人,而是不晓得死多少人!”费二爷顿顿,接着到:“依河兴市蟠龙集首当其冲,蟠龙集有三十二座衙门,八十道街,长年车水马龙,商贾云集,生意兴隆,素有‘南有金陵城,北有蟠龙集’之誉。
决口时,黄水自天而降,排浪如山,波涛汹涌,横冲直撞。蟠龙集在黄流激浪盘漩冲击下,越漩越陷,越刷越深,瞬间被吞没,深深埋于水下。现而今已变成南北宽五里、东西长十二里、水面近五六万亩蟠龙湖!”
杜三不关心黄河有没有决口,急切地问:“二爷,这跟能不能补上缺,会不会被外放去广西平乱又有啥关系?”
“下下个月就下下个月,要是这个月补上,你就得赶着去上任,连这个年都过不好。”
“是啊,反正是早晚事。”
费二爷活动下腿脚,边带着二人往回走,边用笃定地语气说:“小子,别想着在京城过年,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好好准备准备,再过六七天就得走马上任。”
“二爷,您老咋晓得?”杜三好奇地问。
费二爷回头看看空空荡荡兵部门口,笑道:“明天志行去吏部投供,你起去吏部大堂门口瞧瞧就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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