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为会试,为会试切。
韩秀峰甚至专门去趟省馆,跟张馆长请教会试前还有哪些注意事项,然后回来帮几位举人悉心准备……事无巨细,能想到能做到他几乎全想到也全做到,何恒、费二爷和刘山阳等举人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
韩秀峰不晓得别人是怎想,切准备妥当之后心里突然变空荡荡,坐在门口听着院子里那抑扬顿挫读书声,再想到自给儿过去个多月所做切,心中阵酸楚,竟不由自主涌出两行泪。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给儿是那羡慕读书人。不是羡慕人家满腹经纶,因为只要肯学也能跟人家样通晓经史子集,而是羡慕人家可以参加科考,可以科举入仕。可是他不管多用功也没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子孙后代。
来京会试举人要是按出身可分为汉人、满蒙、汉军和宗室,据说顺治朝时开科取士还分满汉两榜。但在韩秀峰看来进京应试举人只有两种:种是家境殷实,口袋里有银子;种是家境贫寒,身上没几两银子。
何恒、刘山阳和任禾无疑属于不差钱主儿,既担心赶考路上生病,又想早些来熟悉和适应京城环境,更想见识见识天下才子风采,所以提前两个多月,不在乎这两个多月花销。
前天刚风尘仆仆赶到京城下榻会馆江北厅杨举人、铜梁县贺举人、荣昌县鲍举人和綦江县曹举人看就晓得没啥钱,四人约帮,个家人也没带,行李也不多,要不是他们背竹框上插着“礼部会试”旗子,真以为他们是穷秀才而不是举人老爷。
不管他们有没有钱,只要来就得热情接待。
韩秀峰收下馆费就让潘二上街打酒买菜,设宴为他们接风。
潘二发现不对劲,下意识问:“四哥,咋?”
“没啥,眼里进沙子。”韩秀峰缓过神,连忙揉揉眼睛。
“京城咋这大风沙!”潘二掸掸腿上灰尘,嘀咕道:“真想不通皇上为啥非要住这儿,这儿有啥好?冬天冷要死,开春这大风沙,听二爷说夏天热要死。街上又脏又臭,连个茅房都找不到,水也不好。”
“京城是没们老家好。”韩秀峰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不是没们老家好,是比们老家差远!四哥,不怕你笑话,来前以为京城有多繁华,以为京城人个个有钱。结果
钱俊臣虽然为人不怎样,但该守规矩还是守,见会馆只剩下三间状元房,刚来四个同乡住不下,主动收拾行李搬走,把西厢房给腾出来,搞刚来那几位非常不好意思。
帮他们安顿下来之后,会馆又恢复平静。
离会试只剩下十来天,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影响院子里七位举人用功,包括何恒、刘山阳三个家人在内,所有人别说大声喧哗,连走路都蹑手蹑脚。潘二每天没别事,就坐在院门口驱赶那些喜欢在胡同里嬉笑打闹小孩和边走边吆喝小贩。
以前喝是院子里那口水井井水,水质不好,又苦又涩。
七位举人眼看就要会试,所以不能再喝会馆井水,现在吃喝全是花钱买“甜水”,连日三餐韩秀峰都让大头做清淡点,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们吃坏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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