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八旗子弟“生则记档,壮则当兵”,有饷银,有饷米,收入稳定可靠,人譬之为“铁杆庄稼老米树”,看似比般百姓家富足,但那是很多年以前事。
早年八旗丁口不算多,专管他们这些旗人衙门办事还算秉公,旗营每三年编审次,淘汰老弱病残者,将青壮编入丁册,挑补兵缺不算困难。
后来丁口日增,兵额有定,披甲当差又是他们唯生计,只有通过挑补兵缺才能得到份固定饷银、饷米养家糊口,*员又越来越贪,挑缺事弊窦渐多,额缺出,百家争之,无缘当兵就不能领取粮饷。
既不能经商,也不能种地,甚至不能离家四十里,最穷那些帮人挑水或者打其它零工,些好吃懒做整天游手好闲,坑蒙拐骗。
眼前这位算是比较勤快,用来出租房子漏还愿意
潘二要拉他去见官,他说啥子会馆要是翻建成二层会遮挡他家阳光,韩秀峰及时赶到,想着远亲不如近邻,并且翻建好之后确实会影响他那边采光,不但没让潘二拉他去见官,还让大头给他点砖头瓦片,那天下午甚至请他去街口酒馆喝几碗酒。
韩秀峰看见他,他也看见韩秀峰,远远地喊道:“四爷,您今儿个咋这早?”
“不早点不行,得给大头送饭。富爷,您吃没。”
“吃,今儿早上吃卤煮,那味儿真叫个正。四爷,您既然来京城定得尝尝,赶哪天得空做东,带您去。”
“行,就不跟您客气。”韩秀峰放下食盒,扶着梯子笑道:“富爷,瞧把您给累,先下来歇会儿,喝口茶再干。”
在吉家吃完酒回到新租院子,何恒表弟说钱俊臣不晓得从哪儿借来两百两银子把任二打发走,在院子里数落会儿任家兄弟不是又出去,不晓得去哪儿,也不晓得出去做啥。
他现而今很风光,几乎天天有人请吃酒,韩秀峰早习以为常。
何况院子里怪人不只他钱俊臣个,还个被革职且永不叙用周兴远,这几天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晓得在外面搞什。
会馆工地有许多材料,夜里不能没人。韩秀峰晚上喝有点多,把家信拿给潘二便回房睡,没跟往常样去陪大头守夜。
终于收到家书,潘二守在抗风洋灯下看遍又遍,跟韩秀峰下午样会儿笑,会儿流泪,薄薄几张信竟直看到快天明。
“有茶?”
“来前沏,还热乎着呢。”
“好咧,谢四爷。”
……
旗人有位高权重,有富流油,样有穷得揭不开锅。
睡得太晚,早上也就起不来。
第二天早,韩秀峰吃完早饭见他仍在呼呼酣睡,便个人先去会馆工地。
本打算把早饭带给大头,然后去寺里上香许愿,没想到隔壁院子房主也在,正趴在墙头边从大头手里接瓦,边跟大头吹嘘他祖上当年有多风光。
旗人取名字越来越不讲究,竟时兴怎吉利怎取,房主叫富贵,据说有个哥哥叫荣华,两兄弟名字合起来就是荣华富贵。
之前隔着堵墙,没有往来,直到拆房子第二天才认识。当时他不晓得这边有人在看东西,竟翻墙过来打算偷点砖头瓦片过去修补他那几间破屋,结果被潘二和大头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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