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晓得。”
正说着,里面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声,哇哇哭!
换做平时
换作别人要气去跳江,她没跳江,反而跟她爹娘说此身不嫁,从那之后直帮人接生,随喊随到,几十年下来不晓得接生多少个娃,不但妙手精良而且心肠极好,遇到家境贫寒概分文不取。
也不晓得从哪年开始,许多人家让刚生下来娃认她做干娘,久而久之,人们渐渐忘她闺名,见着她都喊干娘。
段吉庆正琢磨着等娃生下来要不要也让娃认稳婆做干娘,柱子把刚烧开水舀到桶里提过来:“段经承,水烧好。”
“跟说有啥用,跟你样不能进去!”
“给,送进去!”段徐氏反应过来,急忙从柱子手里提起桶。
任家忙着找媒婆,韩家则忙着找稳婆。
段吉庆刚把顾老爷交代信写好,把写给巴县士绅信连同顾老爷名帖道交给关捕头,把写给其他州县信连同顾老爷名帖起交给府衙承发房书吏,老伴儿段徐氏就让念书念瓜儿子来喊他赶紧回去。
段吉庆刻不敢耽误,路小跑着赶到女儿家,进门就急切地问:“琴儿咋样,有没有去喊稳婆?”
段徐氏守在堂屋前,拦住他道:“中午破羊水,羊水破就赶紧让幺妹儿去喊干娘,这会儿全在里头呢!”
段吉庆这才注意到小仵作也来,正在厨房里忙着烧水,而东厢房里则传来阵阵痛苦尖叫,叫人心里发慌。
段吉庆不放心地说:“顺便问问干娘还缺啥,要是缺啥赶紧上街买。”
“啥也不缺,”段徐氏边提着桶往里走,边头也不回地说:“参药、红糖、生姜、草纸这些个月前就预备好,指望你黄花菜都凉。”
段吉庆悻悻地说:“不是要忙正事嘛。”
段徐氏从未如此有底气过,嘀咕道:“琴儿生娃就不是正事?”
见他们老两口竟斗起嘴,柱子忍不住提醒道:“段经承,干娘说外面人不能大声喧哗,不然琴儿嫂子会更惊惶。”
“女人生娃都这样,尤其是头胎。没事,有干娘在,琴儿定不会有事,她肚子里娃也不会有事。菩萨保佑,定会母子平安。”段徐氏既是在劝慰段吉庆,何尝不是在劝她自个儿,目光直盯着窗台,说话时紧张搓着双手。
不过听说接生稳婆是干娘,段吉庆倒是放心不少。
这个干娘并非他段吉庆干娘,也不是段家两个闺女干娘,更不是韩四干娘,而是储奇坊个六十二岁老姑娘。她家世代行医,她爹悬壶济世,她娘活着时也帮人接生,有年个人去她家请她娘赶紧去帮着接生,她娘正好不在家,她担心产妇安危,竟背着药箱去,那年她才十六岁!
不帮人接生没啥,旦帮人接生哪怕只接过次都是稳婆。喊她去接生那家母子平安,她却因此从个待字闺中黄花闺女变成稳婆,嫁不出去。
她二十岁那年朝天坊又发生起通*案,县太爷让衙役去找稳婆验看被未婚夫家告到衙门女子是否守身如玉,衙役时半会儿没找着专帮衙门干这种事稳婆,情急之下竟喊她去。这去她就不只是帮人接生稳婆,而是跟仵作差不多那种稳婆,害得她更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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