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官,庸吏!”
“四爷,您……您这话什意思?”
不等韩秀峰开口,潘二就放下碗筷道:“他太急!明明晓得城里没几个兵,甚至连道署和县衙那些差役都跟会党有勾连,他还逼着那两个姓李解散会党,这不是要逼那两个姓李反吗?”
“可是……可身为上海知县,袁老爷不能就这眼睁睁看着那些会党坐大。”张光生愁眉苦脸地说。
“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会党坐大,可也不能蛮干,”想到办完买枪事就要回四川老家,而潘二还要回郭沛霖那儿继续做官,韩秀峰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不禁回头问:“长生,你要是县太爷,要是也遇上这样事,你咋办?”
等潘二和梁六跟张光生赶到紧挨着洋人租界宅院天已经黑,刚吃过晚饭韩秀峰让他们三人赶紧吃饭,并让大头去帮着收拾床铺。毕竟从这儿回小东门外客栈并不近,上海又这乱,走夜路不稳妥,潘二则边吃边说起今天见闻。
“四哥,从来没见过这乱地方,那些福建人和广东人真无法无天,衙门真管不他们!”潘二忧心忡忡,觉得上海早晚要出事。
韩秀峰也觉得上海暗潮涌动,要不出事,要出就是大事,捧着茶杯道:“县衙和道署纵容,搞得尾大不掉,现在后悔想弹压,谈何容易。”
张光生忍不住抬头道:“四爷,这不能怪县衙,要怪只能怪道署。”
“闹成这样,县太爷难辞其咎!”
潘二不假思索地说:“要是,会先稳住那些会党头目。道台靠不住就去找府台,府台要是束手无策就向藩台、臬台甚至抚台禀报,求上司派援兵来帮着弹压,反正援兵不到绝不能轻举妄动。”
梁六忍不住问:“为何不招募本地人,编练些信得过乡勇?”
“上海就这大,刚裁撤团练遣散乡勇,你又另起炉灶招募本地青壮编练,岂不是打草惊蛇?都已经乱成这样,看除从其它地方搬救兵,没第二个办法。”
看着潘二那副笃定样子,韩秀峰觉得潘二差不多可以“出师”,想想又问道:“上海是乱,可再乱还能有江宁和扬州乱?为收复江宁,朝廷把松江镇绿营兵能调全调去,你让抚台从哪儿调
“四爷,您有所不知,上海正堂跟嘉定那些县正堂不样,道署就在城里,县太爷事事全要听道台。现任上海正堂袁祖德跟是同乡,他也是钱塘人,堂哥护送伯父灵柩路过上海时,他去灵前拜祭过,也跟堂哥说过这些事。”
“他怎说?”韩秀峰好奇地问。
张光生苦笑道:“他说他这个县太爷就是个摆设,城里城外大事小事全是‘卖鸡爽’说算。可无论前任抚台杨文定,还是现任抚台又那相信‘卖鸡爽’,他这个知县能说什。而且他早料到‘卖鸡爽’让李仙云和李绍熙编练那些乡勇,全是无赖游民,党羽散布,甚至连道署和县衙差役都是他们耳目,所以朝廷下旨让裁撤乡勇他就借机遣散,这段时间不止次责令李仙云等人不得结党,上次甚至把炮都架到福建会馆大门口。”
韩秀峰大吃惊,紧盯着他问:“把炮架都架到福建会馆大门口?”
“架,不许他们再结党,命他们解散会党。”张光生确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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