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贵紧盯着韩秀峰看好会儿,觉得韩秀峰在这件事上不太像是耍滑头,只能无奈地说:“来前家老爷交代过,要是实在找不到既通晓洋文又饱读圣贤书通译就算,就这把信交给洋人,让他们自个儿找人翻译。”
……
姓丁晚上要跟着道去赴宴,不过从话里话外能听出他与其说是去赴宴,不如说是冒奇险去打探洋人底细,甚至能让人感受到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
“韩老爷,家老爷请您看不只是请您代为转交。”
“你家老爷还有何吩咐?”
丁贵挠挠头,不无尴尬地说:“事情是这样,家老爷是聘三位通晓洋文通译,可他们只是通晓洋文,没念过几本圣贤书。家老爷担心他们翻译不好,洋人公使看不懂,家老爷想请您找个既精通洋文也念过圣贤书通译帮着各翻译份,省得洋人体会不到大清威仪,看不明白家老爷番良苦用心。”
韩秀峰被搞得哭笑不得,心想你家老爷这是既把洋人当孙子教训,又生怕洋人看不懂,摸着下巴沉默良久才脸无奈地说:“既懂洋文又饱读圣贤书通译还真不大好找,要不这样,差人去问问吴健彰,看他能不能帮着翻译。”
“不可,万万不可!”
老爷管着,既说不上话也插不上手。”孙丰偷看韩秀峰眼,又强忍着笑说道:“丁老弟,要不你去找找乔府台,乔府台那边应该有办法。”
分巡苏松太兵备道之前移驻上海,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不但兼任江海关监督,而且把富庶上海县变成道署“直隶县”,甚至兼总揽漕粮海运漕运使。要是会党没犯上作乱,苏松太道堪称全江苏最肥缺;坏事是因为权太大,管事太多,久而久之分巡苏松太三府变得名不副其实,是既管不着苏州也管不着松江,而且这是朝廷默许。
正因为如此,乔松年身为松江知府不会插手上海事,但杨能格虽为苏松太道样管不着乔松年。
丁贵岂能不晓得去找乔松年没用,权衡番从怀里掏出三封公文,不动声色说:“韩老爷,协济道署事回头再说,您还是先看看这三封公文吧。”
“怎?”
“家老爷说,找谁都不能找‘卖鸡爽’!卖鸡爽是什人,他连祖宗都不要,他跟洋人是穿条裤子。您要是找他,他定不会照实翻译,不但不会,甚至会做手脚!”
“那怎办,你家老爷要找人实在找不到!”
“韩老爷,果真找不着?”
“找不着。”韩秀峰摇摇头。
“行,先看看。”
不看不晓得,看大吃惊,原来竟是杨能格给英吉利、法兰西和美利坚三国公使写亲笔信。引经据典,义正言辞,文章做得真叫个花团锦簇,字漂亮得令人发指,要是搁以前韩秀峰真会临摹份留着当字帖。可信中那天朝上国对待弹丸小国居高临下语气,和那跟教训学生般措辞,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韩秀峰不敢想象翻译成洋文,三国公使看之后会作何感想,沉默好会儿才放下信道:“杨大人这是想施以教化。”
“韩老爷,您这话说在点子上,洋人最缺就是教化。”
“好,这三封先收着,晚上赴宴时定代为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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