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二摘下牛尾刀,边揉着腿,边苦笑道:“这个月初二,从江宁来长毛走水路进抵瓜洲,扎几十个营盘,进逼三汊河,路牵制在三汊河防堵官军,路由水路进袭仪真,从侧后攻江北大营。本来围好好,盘踞在扬州城里那些长毛都快被饿死,谁能想到江宁长毛会分兵来救,所以被他们杀个措手不及。”
“这说损失惨重?”
“你才晓得啊,攻大营侧后那股长毛是初二下午从仪真沙漫洲上岸,三号就击溃在仪真周边防堵官军。瓜洲那边长毛,四号早大举进攻三汊河,曾立昌岂能错过这个机会,当天就率城里长毛分三路杀出南门,不过都被雷大人和张翊国杀退。”
小伍子不止次听大头他们提过张翊国,下意识问:“张翊国这厉害?”
“厉害有啥子用,还不是样被革职查办。”
黄钟音和吉云飞写给郭沛霖信,几乎是与皇上如何处置韩秀峰谕旨同时从京城送出,所以小伍子赶到泰州时韩秀峰派出梁六还在回泰州路上。
只不过移驻泰州两淮盐运司和淮扬道衙门只剩下帮胥吏,小伍子打听番才晓得扬州出大事,不得不硬着头皮马不停蹄赶到韩秀峰曾率千乡勇坚守过万福桥头,找到潘二,在潘二带领下见着郭沛霖,呈上书信。
郭沛霖看完书信,什也没说,就这走出大帐,翻身上马,带着两个幕友和梁九等盐捕营几十个官兵去仙女庙。
原本驻扎在海安盐捕营官兵全来,后来复建漕标庙湾营两百多官兵来,新任泰州正堂招募八百多乡勇也来,大营里全是人,队队兵勇在营外巡逻,河边插满旗帜,韩秀峰正月里召集本地青壮砌土墙上架上十几尊小炮,连潘二都挎上牛尾刀,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大战在即紧张气氛。
小伍子不敢多说,直到郭沛霖等人消失在视线里,才把潘二拉到边问:“长生哥,长毛杀到哪儿,他们会不会渡河,会不会杀这边来?”
“张翊国也被革职?听人说他每次打仗都身先士卒,连命都豁出去,革谁职也不能革他职!”
“身先士卒有啥用,把命豁出去又有啥用,关键是要打胜仗。”
“他不是把长毛杀回城里去吗?”
“那是月初事,”潘二轻叹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刚开始那几天,只有仪真那边官军被击溃。结果初七那天,长毛主将赖汉英命仪真那边长毛沿河往东直杀到朴树湾,扬州城里长毛也拼命往城外冲杀,琦善、慧成和雷以诚发现顶不住,就赶紧差人向郭大人求援。
等们带着盐捕营和庙湾营兄弟赶到这儿,赖汉英已经买通城东壮勇作内应,从防堵最薄弱东路冲过三汊河,直杀到扬州城外,
刚刚过去大半个月,潘二过得是心惊肉跳,把他带进个小帐篷,边招呼他席地而坐,边心有余悸地说:“据探报,城里长毛这会儿已经被从江宁来长毛接应去瓜洲,郭大人估摸着长毛应该不会再杀们个回马枪,但也不得不防。”
“不只是突围,还有人接应?”小伍子大吃惊。
“何止有人,而是千军万马!”
“全是从江宁来?”
“也有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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