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崇厚肚子郁闷,无奈地说:“老弟有所不知,前两任总兵官都是署理,最久干不到年,大沽协副将同样如此。现在总兵官和大沽协副将连署理都不是,而是护理。这官能做几天都不晓得,他们哪有心思操练兵马加强海防。”
“将换太频繁。”
“简直跟走马灯似,真叫个铁打衙门流水官。”
“乌勒洪额呢,乌勒洪额在忙什?”韩秀峰想想又问道。
跟韩秀峰崇厚没任何顾忌,直言不讳地说:“皇上命他署理长芦盐政,不只是让他监察长芦盐务。可他倒好,海防事儿概不问,只知道盯着那点盐税,只晓得采办贡品,张罗进献。好多贡品在天津采办不到,前些天甚至差人去苏杭采办。”
论官职和品级,长芦盐运使崇厚都比韩秀峰高。
然而韩秀峰不只是京官,也是奉旨巡视海防钦差,用百姓们话说是“见官大三级”,所以崇厚要按规矩前来拜见。
都是从“厚谊堂”出来人,之前却从没见过,更没打过交道。但有恩俊在,二人并不觉得生分,寒暄几句就说起正事。
“韩老弟,皇上可算把您给派来!不怕老弟笑话,愚兄这运司做是心惊胆战,自打收到西夷犯广州消息到现在,愣是没睡过几个好觉,真叫个夜不能寐啊!”
“日三惊?”韩秀峰苦笑着问。
朝廷早下旨免除各地进献,但长芦盐运司、两淮盐运司和江宁织造、苏州织造等衙门并不在此列。
按例长芦盐政每年要进贡四次,分别是年节、端午、皇上生辰和皇太后生辰,贡品主要是丝绸、玉器、瓷器、家具等等;除这四次例贡,每年还要进献古玩、雀鸟、花卉、果品、食物等七八次。有些贡品是固定,比如每年四月要进呈雀鸟四十笼、佛手五桶。
皇上每年都收到不少进献,可事实上只会看眼贡品清单,有时候甚至连看都不会看,更别说用。那些花大笔银子置办贡品,说是登记造册进内务府库房,其实最终都到内务府*员甚至胥吏家中。
乌勒洪额是从内务府出来,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却依然把进献当作头等大事,可见是个“会做官”。
再想到进献确实是件大事,韩秀峰实在不知
“所以说有时候真是知道越少越好。”崇厚轻叹口气,放下茶杯忧心忡忡地说:“叶名琛做不主,也不敢擅自做主,西夷早晚要来。可大沽口南北两岸就四座还是道光二十年修筑炮台,拢共就千多绿营兵和四十多尊锈迹斑斑也不晓得能不能用铁炮,靠这点兵和这点炮能挡住西夷吗?”
韩秀峰能理解他此时此刻心情,因为西夷炮船旦闯入大沽口,在直隶总督、直隶布政使和京营援兵赶到之前,皇上定会下旨命他这个盐运使总揽海防事。
到时候既不能擅自跟西夷会晤,更不能私许西夷提出条件,同样不能趁西夷立足未稳打西夷个措手不及,只能坐等西夷先开枪开炮然后再回击。
且不说失先机这仗能不能打赢,就算他能做主什时开打,能把握住先机,靠大沽协这两营兵也不是西夷对手。
想到这些,韩秀峰低声问:“地山兄,皇上不止次降旨命天津镇总兵小心戒备,他为何还如此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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