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事?”咸丰好奇地问。
“原来在大沽口殉国那个守台游击,和那几个都司、千总、把总,全是四哥巡视海防时保举。他们全战死,四哥心里难受,说当时答应过他们,给他们铸炮,帮他们修炮台,可答应那些事件也没做成,觉得对不起他们,所以不光把他们记在账本上,摆灵堂给他们烧纸,还拿三千两银票,请储掌柜去趟保定,给他们妻儿老小送银子。”
提到大沽口,咸丰心情格外凝重,沉默好会儿才低声问:“守台游击沙春元等人全是你四哥保举?”
“这还能有假,荣禄老爷和永祥老爷都晓得,听永祥老爷说他全认得。”
“你四哥还真是知人善任。”咸丰微微点点头,想想又问道:“你四哥为何要把他们记在账本上?”
上!”大头想想,又下意识摸着脸道:“昨天去南苑找四哥,四哥还让任小姐煮个鸡子儿,帮敷敷,说鼻青脸肿在皇上身边当差,有碍啥子啥子。”
“有碍观瞻?”
“四哥好像就是这说,皇上,您是咋晓得?”
咸丰被搞得啼笑皆非,想想又觉得这活宝有点意思,没回答他这个没心没肺问题,而是淡淡地问:“你昨儿个去南苑?”
“去,还见着王河东,见着荣禄老爷,见着好多以前起在河营当差兄弟。”提起这个,大头真有些激动,又眉飞色舞地说:“皇上,在河营当差那会儿是千总,有十几个是做千总时手下,跟起去静海阵前杀过长毛!见着他们高兴,他们见着也高兴,要不是四哥管得严,他们定会请吃酒。”
“皇上,您是不晓得,跟四哥从去泰州做官就开始打仗,每次打仗都死人,死好多人,有武官也有文官,还有好多兄弟连官都不是。
四哥说文武大员殉国,朝廷会抚恤,有还建祠堂,可那些小官和连官都不是兄弟战死谁记得?他怕忘,就把战死那些人名字,啥时候战死,在哪儿战死,全记在账本上。”
大头顿顿,接着道:“这些年他记六大本,每次都不让别人动笔,全是他自个儿写。隔三岔五,跟翻黄历似拿出来翻翻。然后记下日子,说谁谁谁死几周年,该烧纸。要是忙忘就补上,多烧些纸。”
这实在是个
咸丰不动声色地问:“你四哥在忙什,你那些旧部在忙什?”
“他们全在操练,天天要操练,天亮就绕着校场跑,然后吃饭,然后练刀法枪法,还要用木刀和棍棒对打,听他们说每天都有兄弟受伤,几个蒙古医士都忙不过来。”
大头属于那种你不能搭理他,搭理他就说个没完人,就这绘声绘色、滔滔不绝地说起在南苑见闻,每到表达不过来时还手舞脚蹈。
也不晓得是不是比听戏有意思,咸丰竟听入神,竟忘摆驾勤政殿前曾命御前侍卫传召过几位王公大臣,而那几位王公大臣只能就这在殿外候着。
大头说着说着又想起件事:“回城时,四哥还让给会馆储掌柜捎封书信。皇上,您晓得,爹娘死早,小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哪有钱去念书,不认得字,他究竟写啥也不晓得,直到昨晚吃宵夜时才晓得是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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