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时葶僵直身子终是有丁点反应。她忍着肩颈疼,抬去解束腰绸带。
须臾,露出片雪白肩颈,细看之下,布满密密麻麻针孔,渗人得很。
石妈妈惩罚姑娘向来不动脸,也忌讳在身子上留下难消痕迹,而恰恰针孔细小,扎在身上又疼又隐秘,久而久之,便成花想楼“家法”。
只是,也许久不见她下这重。
琼娘暗暗抽口气,将用热水浸湿拧干巾敷在伤处,惹得眼下姑娘浑身颤,又生生忍住。
“除她还有谁?”说罢,女子又嘟囔道:“听琼娘道是个难得美人,也不知究竟怎个模样,能让妈妈由得她犟两个月。”
有人嗤笑道:“那有何用?打李二,她好日子也到头。”
这李二可是个疯子,偏还是个石妈妈都开罪不起疯子-
沈时葶僵着身子坐在铜镜前,屋外那些话个字个字飘进耳里,她放在膝上指下意识拽紧衣摆。
镜姑娘衣裙凌乱,袖口上那抹血色触目惊心,白皙脖颈之上,张娇花似面容血色全无,泛白唇瓣紧抿,双眸像含层雾气似,楚楚动人。
二月,恰入春。
深冬寒意将散未散,连日春雨阵阵下个没完,整个京都笼罩在春寒之下,街巷那点初初冒头嫩芽,好似都活得艰难。
此般境况下,清河巷花想楼却仿佛四季如春,日日都是繁花紧簇好时候。
楼内夜夜烧着地龙,暖和得叫人踏入此地,便全然忘外头冷意,高台舞姿琴音,怀里软玉温香,处处都透着*-靡奢乱,醉生梦死。
眼下正戌时,正是花想楼最热闹时候。
她皱下眉头,道:“你说你打谁不好,偏偏是李二,那可是国公府二公子,天潢贵胄,皇后娘娘亲侄子,石妈妈平日都要百般讨好人,如今叫你砸破脑袋,也难怪妈妈今日下狠。”
说话时,琼娘正将药粉撒在那白皙肩颈上,姑娘疼得挺直背脊,闷哼声,双眸紧闭瞬,她脑浮现出方才幕——
面带狰狞疤痕男子提着酒瓶大摇大晃推门而进,脸上笑容油腻得令人作呕,擒住她下巴,那道疤痕便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
就像只扭曲、会吃人
任谁看,都要心生出几许怜香惜玉动容来。
此时,半掩屋门传来两声轻响,随即“吱呀”声被推开。
来人名唤琼娘,二十五左右模样,身段婀娜,着身翠绿印花裙,耳下两颗绿翡翠随着步子晃晃,风尘气十足。
她走近,将檀木托盘搁在妆台前,托盘上是身干净衣裳和个棕色药瓶。
琼娘上下打量她眼,才出声道:“衣裳脱,给你上药。”
几个风尘打扮女子团簇在楼回廊拐角处,探着脑袋瞧对面蓝花阁屋门大开,丫鬟小厮进进出出,连石妈妈都拢着衣袖来回踱步。
艳红裙装女子压低声音道:“听说,李二不知打哪儿听得楼里新物色个小美人,趁酒醉闯木香阁,似是要来硬呢,喏,被砸破脑袋,当即昏死过去。”
她说话时,伸指指不远处木香阁。
话落,几个姑娘都瞪大眼,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其人唏嘘道:“木香阁,是新来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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