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此刻马儿踏进个小泥坑里,车厢倏地晃晃,陆九霄肘滑,案几上那只碧绿茶盏顿时倾倒,茶水顺着桌角,滴滴落在玄红衣袍上……
他不得不睁眼。
与此同时,沈时葶低呼声,连忙从衣带抽出绢帕,起身弯腰擦擦他衣裳。
擦着擦着,她上动作顿,抬眸撞上男人那双郁气满满眼。
沈时葶滞,心下暗道,这茶也不是她泼,何故如此看她……
虽此事她也是无故受累,可毕竟还连累陆九霄特意跑趟,沈时葶很是理亏,忙伸接过,戴整齐后,老老实实随在他身后。
府衙宁师爷路奉承巴结,连连怒道要惩戒那群办事不力官役,直至将这位世子爷送上马车,他才抚着胸口,擦擦脑门汗。
这锦州佛啊,是尊比尊难伺候——
辘辘作响马车上,沈时葶抱着帷帽,抿唇盯着鞋面上那朵牡丹瞧。
静默半响,也没等来陆九霄说话。
闻声,廊下几人纷纷侧头看来。
沈时葶怔,忙朝周戒告辞,提起裙摆小跑至对面廊前,她仰头道:“世子。”
陆九霄斜睨她眼,余光扫过对面还未离去人,冷飕飕道:“你真行啊,出个门,还能把自己整进府衙来,怎没发觉,你本事这样大?”
最大本事,是他还没来得及吩咐,她竟能完好无损出大牢。
可真是不得。
陆九霄停在青苔石阶之上那根廊柱边,望着对面长廊下两个人,凤眸微眯。
他目光紧紧落在对面官役落在沈时葶小臂上,忽然觉得阵窒息,如同犯洁癖般,恨不能将她那层薄薄白纱扯下,丢进浴桶里搓干净才行。
这艳阳高照天,秦义忽觉脖颈凉,正撇头寻是哪处来风,侧身……
就见他家主子正阴着张看死人脸,望着对面。
他摸摸脑袋,问:“主子,咱们不是来接沈姑娘,不过去吗?”
可到底敢怒不敢言,小姑娘委屈缩回,老实坐回去,将帕子留在案几上。
陆九霄冷着脸拿过,兀自擦两下沾湿衣襟。
至闲安巷时,陆九霄也没同她说上句话,径直步入偏房。
尹忠推门而进,“主子,查到。”
“
她眉心微蹙,小心翼翼地抬眸,就见陆九霄肘撑着案几,拳头抵着侧额,唇眸紧闭,副养神模样。
但谁能知晓,闭目养神世子爷此刻胸口疼得紧。
说不好是被谁气。
他想她方才那副欲语还休娇羞模样,还有薄纱之下,那只如雪如玉胳膊被人握在……
陆九霄喉间微痒,很是想骂人。
沈时葶叫他说得羞愧万分,低下头喏喏道:“劳烦世子来趟,下次不会。”
他盯着她发顶处小漩涡,半响道:“还敢有下次?”
小姑娘窒,顺着他话说:“不敢……”
又是阵良久凝视,陆九霄才将她那顶不知所踪帷帽递过去。
“拿着。”
陆九霄牵牵嘴角,无声“嗬”句。
他脸色转变,眉梢微挑,派淡然模样。抱依在廊柱上,“说来接她吗?”
男人口吻染上些莫名其妙讥诮,道:“还以为人要死,来收尸。”
秦义:“……”您开心就好。
正此时,那厢云袖眼尖,远远高呼道:“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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