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车轱辘碾过潮湿石子地,回往侯府方向。
车厢,二人下颔还滴着水。
方才未尽话,好似却没有再说必要。自迎安大道纵马行凶起,他所有疑惑不解事都有答案。
陆九霄静默良久,眼下缓和下来,复又想起李国公最开始那句“你说过,若是今岁小年前圣上还未有立淮旻为储君想法,便按法子来。”
男人眼微眯,他法子?
“轰”地声,仿佛道响雷打在贺凛耳边。他顿下,“陆——”
“走吧,出去再说。”
说罢,他率先离开——
贺凛不是正经从午门走进来,是以如何不走寻常路来,便只能不走寻常路地出去。
陆九霄翻出坤宁宫,抄小道,撑起伞柄,径直走向宫道外马车处。
他喘息道:“不要命?”
陆九霄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沉默片刻,声音略微暗哑道:“你怎在这儿。”
贺凛四处望,“此处不是说话地方,出去再说。”
“你说。”男人声音缓缓响起,“圣上为杀黔南王威风,足足拖两日才派兵支援。”
贺凛拧眉看他。
他蓦然想起五年前,宣武帝拍着他肩,语重心长道:“九霄啊,不是朕不肯查,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朕要给满朝武,要给百姓个交代啊!”
以及前日贺凛话——
“几日前黔南发来急报,外敌入侵,请求朝廷支援,你可知圣上是如何决断?”
“拖着,为杀杀黔南王威风,足足拖两日。”
雨珠颗颗砸在他脸颊鼻梁,凉意似是沁到骨子里。
他对陆家,对贺家,如此善待是为何?”
“知道,知道,你莫要将身子气坏。”
李国公拍着她背,给她顺顺气。
只是无人发觉,窗外雨夜,男人仿佛成座雕像,动也不动,连眼珠子都定在处。
风声鹤唳,在他耳边咆哮不止。
私采矿山,兑成私银运往
尹忠与秦义互望眼,这、这打着伞,怎还淋成这样?
尹忠上前步,“主子,您——”
话未尽,便见贺都督同样身湿地从另侧走来。
陆九霄觑他眼,弯腰上马车,贺凛随后。
护卫二人面露惊色。
陆九霄回看过来,“那有没有可能,因为忌惮贺家,杀鸡儆猴。”
贺凛怔,瞳孔紧缩。
他又道:“你早就知道。”
贺凛紧紧抿住唇,没应是也没应不是。
“瞒着,为什?因为身上,流着赵家血?”
殿内,李氏兄妹声音隐没在凤,他二人出格举止,落在陆九霄眼也浑然掀不起滔天大浪。
拐角处回廊似有脚步声渐近,陆九霄却像是被定住似
,依旧直伫立于此。
倏地,肩颈被人拽,他闷哼声,被推入另堵高墙藏匿,来人身夜行打扮,紧紧捂住他嘴。
四目相对,贺凛缓缓松。
那刹那,他眼前似是浮现出役都天,血红血红,满城尸身,每脚淌下去,全是血……
倒在血泊男人,和他那把断成两节佩剑……
陆九霄眼尾沁出浓重红,攥紧拳头,咬紧两腮,肉眼可见地颤抖。
就连挺直背脊,都因紧绷而轻轻颤起。
若李氏兄妹此言当真,那当年役都发来战报根本就不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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