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雀跃道:“再有两日,哥便抵京,嗳……自打他去冀北,家里都冷清。”
薛宁笑着往陆菀嘴里塞颗红枣,就听另边沈时葶埋头练字道:“菀菀,你这念你哥哥,怎不见你这两年去瞧他。”
听言,陆菀将枣核吐出来。
她摆好架势,用余光瞥人,凉凉道:“你来作甚?没功夫招呼你,该呆哪呆哪,少给添乱。”
她下变脸,道:“喏,就是这样,他信上所写。”
宣武帝并未立储君,但二皇子监国三年,在朝中关系网四通八达,很顺利地就被推向皇位。
至此,改年号为康贞。
七月初二,正是上秋,暮夏余热尚在,空气中还飘浮着燥热柳絮。
庭园内石桌处坐着三个姑娘,唯有陆菀叽叽喳喳地像只麻雀。
她在说冀北事。
唇齿缠绵中,薛宁偷偷睁眼,看他紧闭眸子,和纤长眼睫。
最初,她将此人藏于心底时,觉得他是明月不可及,后来她才发现,他不是天边碰不到月,他是人间暖阳,散落光,是能落在手心手背上,被感知触及温度。
她有幸,让他为之倾心而已。
察觉到她走神,贺忱停下唇间动作,微微退开些距离,嗓音沙哑道:“怎?弄疼你?”
薛宁摇头,重新环紧他脖颈。
,“没事。”
好半响,薛宁才从梦中境遇中抽离出来。
贺忱垂眸看她,指尖下下拍着她肩颈。薛宁后知后觉地昵他眼,忙捂住下半张脸道:“妆是不是都哭花!”
他轻轻笑两声,带她至桌边饮合卺酒,又拆她头顶上凤冠,这才叫人备热水。
这夜风很清,很凉,携着庭园淡淡松香,窜进水声潺潺湢室。
还别说,陆菀将陆九霄那眼睛长在头顶上架势学得有七分像,沈时葶手中笔尖下顿在宣纸上,晕成团黑色。
她想到三年前,屋檐上倨傲少年用口型对他说“看什看”模样,真真像极。
正此时,桃因抱着盆花进来。
见这花,沈时葶脑袋便“嗡”
说起这冀北,倒真真有那件大事,即便陆菀不绘声绘色地当话本子说,沈时葶和薛宁也都知晓。
或者说,这京都无人不知。
就在二十日前,敌军夜袭,边境战乱。
陆九霄只身人闯敌方军营,炸粮仓,还生擒敌方将领,那溜操作简直又炫又骚,当时还是监国二皇子闻言大喜,命他回京述职。
阔别京都三年人,总算要回来。
幔帐摇摇欲坠,这夜至静至谧。贺忱坐在床头,下下触碰她眉眼。
这幕,他念很久——
日子悠悠转过,贺家添个小少爷,呱呱坠地之音,响绝庭园。
之后时日,京都朝局有翻天覆地变化。
年复年,万和二十四年春,宣武帝驾崩,丧钟“咚”地声敲响。
薛宁长发散下,屈膝望着眼前男人,低头勾住他根手指,晃两下。
那是她做好准备意思。
贺忱笑着俯身亲亲她眉心,拂开她额前发丝,“轻点,疼要与说。”
薛宁点点头。
他是真温柔到极致人,就连掐都不舍得掐她,吻都不敢太重,如待件珍贵瓷器般,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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