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粘人小陆余,好像只在回忆里能找出影子。陆余越长大,越冷硬,会在别孩子嘲笑他时,抄起棍子就跟人干架;会在桂阿姨回城打工时,面无表情地跟她道别。
是什时候渐渐跟她疏远呢?也许从开始就埋下恶果。
记得刚抱回村时,邻居们都夸小婴儿陆余长得结实,比别同龄孩子长截儿,以后肯定能长大高个儿,长成顶天立地
不知道,还以为她在炉灶里滚圈,整个人狼狈又滑稽。
不过她独自人过新年,形象都是次要,最难受是冷。
因为怕买不到新煤,舍不得烧,所以炉子里生着小火,顶多能保证不被冻死,维持生命体征没有问题,却没办法让人感到舒适。
桂阿姨在室内,穿着厚衣服,又裹着层被子,依旧瑟瑟发抖,手脚冰凉,尤其是手痒痒,好像冻疮要犯似难受。
因为不怎回来住,也租不出去,房子常年闲置,里边家电早就被桂阿姨变卖,家里没有电视,也就看不春晚。
想到她大年二十九那天,被大嫂从家里赶出来呢?
其实邻里邻居,借点也没关系,可是,不知道哪个嚼舌根那无聊,把她疑似偷孩子事,也传到陆家村,现在整个村子都骂她是人贩子,别说借给她煤炭,不啐她口都算村民们有素质。
陆家村里那片宅基地是桂阿姨自己家,也是她死去丈夫房子。
但为继承这栋房子,桂阿姨和她婆家人闹得很不愉快,而这整座村子都姓陆,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她个外姓人、还是个寡妇,住在这里诸多不便,经常跑去她娘家大哥家里蹭住,再后来去城里做住家保姆,便更少回来。
其实农村房子不值钱,但大家都想要宅基地,倘若运气好赶上拆迁,夜,bao富都有可能,这也是桂阿姨当年说什也要争继承权原因。
对于个地地道道北方人来说,没有春晚,哪里算得上过年呢?
桂阿姨孤苦伶仃地个人缩在炕上,听到外头热闹鞭炮声,愈发感觉孤单,她竟然想念起陆余。
那孩子很小时候,其实是跟她亲,两三岁奶娃娃,追着她奶声奶气叫妈妈,满眼都是依恋,仿佛她是他全世界最值得信任人。四岁时,就能上灶台,歪歪斜斜地帮她烧水,是全村最能干活小孩。
以往每个春节,也都是陆余陪着她,桂阿姨通常都觉得烦,但偶尔也会庆幸有这个小东西在身边,不让她感到那孤单。
桂阿姨总是担忧,那孩子不是亲生,日后是否真能给她养老送终?但每次问,小幼童都会懵懂地回答:“以后赚钱给妈妈花!”
此时,仓房里还剩点点煤,和因为落雪,而有些潮湿柴火。
网络上曝光她往事之后,桂阿姨很快就接到雇主安致远电话,直截当地跟她提解约。
桂阿姨苦求无果,直接被对方挂电话。
所以,还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少天,大过年,农村和县城店铺都歇业,说不定要直休息到正月十五。桂阿姨不舍得浪费仅剩煤炭,只好用潮湿柴火去生火。
潮湿木头点燃后,开始会有大量浓烟,桂阿姨被熏得灰头土脸,新衣服、为过年新烫头发都被熏出股焦糊味,脸也蹭得黑灰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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