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里不能高声喧哗,徐怀佛前动怒,先自忍七分,他本身又不是个急躁人,语声压抑,脸上青白,憋肚子气闷焦急。
“徐老师,别生气。”组员怕他气坏,忙扶住他胳膊:“小涂这是第次挑大梁,出点错是难免。”
“少给她开脱,人家肖昀第次挑大梁时候怎就没出过错?”
在场人都下意识地去看被徐怀点名肖昀。
那位从开
这道不显眼,却分出古与今,真与伪。
徐怀手腕抖两下,颤颤指向涂南,手电还没关,那束光就直直地照过去,打在她白生生脸上。
她双眼垂着,倒像是另番佛相。
“行啊,敢情你这是把临摹当创作,真是白教你。”
“……”涂南沉默。
在场几个组员闻言也是目瞪口呆,他们手上有别临摹任务,今天是特地跟着徐怀从几千公里外赶过来,还以为涂南这边就快完事,谁知道出这大状况。
眼见徐怀变脸色,个组员赶紧给涂南找台阶下:“小涂,你先说说哪儿画错,也许还能补救呢?”
“帝释天胸前那道衣褶,应该用二青,用头青。”涂南声音轻飘飘,似魂游天外。
顿两秒,她又说:“打算重摹。”
“……”那就是放弃补救。
怀睁大双眼,脸朝里,接着刚才话又问遍:“涂南,问你话呢,你这是在跟开玩笑吗?”只是音量比之前那声压低很多。
涂南站得最靠里,挨着比她高个头画架,半昏半暗中拉出道瘦条条身影。
“没开玩笑,”她叹口气:“壁画废。”
“为什?”
“画错。”
古人画壁,后人临摹,虽然方法千秋各异,但讲究都是最大程度还原。
世世代代传承积累诸多技巧经验,老师傅手里有老经验,有老经验就有老规矩,错就是坏规矩。
她跟在徐怀手底下,却坏他规矩,无话可说。
“眼高手低,就不该让你独挑大梁!”
“……”涂南还是沉默。
束手电光亮起来,徐怀脚下跨出大步,先照照头顶,又照照地上画架撑着画板。
这号洞窟是整个石窟群里保存最完好,顶上幅《凉王礼拜护法图》壁画也非常完整,上面描绘不是常见佛祖、菩萨、飞天等形象,而是古印度佛教里护法帝释天和大梵天。
石窟群地处河西走廊,雍凉之地,佛教东传要道,丝路西去咽喉。这幅壁画代表是当初佛教传入中原时过渡形态,独特绮丽,意义非凡。
就因为太过珍贵,轻易不得对外展示,组里斟酌许久才安排涂南过来临摹。
光线里,头顶帝释天俯瞰,地上帝释天斜立,样法相庄严,斑驳陆离。唯有处,颈下几寸,胸前衣襟层叠多褶,浮着道不样色。
徐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展馆都布置好,就等着你这幅壁画送过去,结果你现在跟说你画错?”
“……”涂南收声。
临摹壁画是精工细活,步骤繁琐,有时候可能光第步准备工作就得耗时月余,每步都出不得错。
而她不仅错,还错在临近收尾这步。
这错,让前前后后将近七个月辛劳都付诸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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