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言嘻嘻笑,又瞅瞅他板着脸娘亲,说箩筐好听话,仙仙在外头笑唤他,他又蹬蹬跑出去玩耍。
陆明月喊住他:“好好儿在外头玩,不许胡闹,不许欺负人,你若是敢干坏事,仔细娘打你板子。”
嘉言顽皮,吐吐舌头笑:“
春天握着绷子纳两针,突然停住道:“小时候,娘也常替大户人家做衣裳,补贴家用”
两人鲜少听闻春天聊及家人,说道:“那你娘女红,应也是极好。”
春天点点头,说道:“是。”
外头传来仙仙串银铃笑语,嘉言追着阿黄满院子乱窜,院里人都在笑:“阿黄阿黄,快跑呀,别让嘉言逮住。”落荒黄狗窜进正堂,摇着尾巴慌张钻进桌底,陆明月别过脸,蹙起眉尖骂道:“这混小子,到处闹鸡犬不宁。
嘉言冲进屋来,门口探出个圆溜溜小脑袋,脸蛋儿红扑扑,额角挂着几片雪,冲屋里人谄笑:“娘,李娘娘,春天姐姐”
嘉言,“好好站住,你可别跑呀。”
院子里嘻嘻哈哈笑,厨里烧着旺火,袅袅青烟从白雪覆盖烟囱口冒出,锅里炖着肥羊肉,浓郁肉香飘飘荡荡,引人垂涎。
李娘子坐在炕沿,正在纳双男人鞋垫子,仙仙扭着屁股坐在凳上,从年初开始学女红,学到年尾还是马虎,小孩子心性,听见外头动静纳两针就放下绷子跑出去玩闹。
春天收回外头目光,拾起仙仙绣绷子,听得李娘子在旁笑道:“这孩子,绣几日,倒绣出堆乱线。”
“她还是个小孩儿。”
“阿黄次次见你来,都躲远远,你就瞧不出来它不爱跟你玩?”陆明月板着脸,“再这欺负它,李娘娘都厌你,下回来你瞧你李娘娘赶不赶你赶出去。”
嘉言嘻嘻笑,扭着手瞧瞧他娘,又瞧瞧李娘子,黏着李娘子喊:“李娘娘,你别赶。”
李娘子向来护着嘉言,从桌上抓把糖糕塞进嘉言兜里,慈爱笑道:“李娘娘最疼嘉言,别听你娘说,好好玩。”她摸摸嘉言手:“在外头冷不冷,要是冷,上炕上暖和去。”
“不冷。”嘉言道:“跟着怀远哥哥铲雪,都出汗。”他挨着李娘子坐下,闻到李娘子身上药味,问:“李娘娘,你身子最近好些吗?”
“好多,看着嘉言呀,李娘娘病可全好。”
“说是小孩子,年后也要九岁,没几年就要嫁人,女红这些,还须早些学为好。”
陆明月俯在桌上画绣样,摇摇头:“学女红时候,娘在身后头站着,绣针错步,娘板子就在手心打下,打到手肿,针都捏不住,娘还不肯松手。”
陆明月是甘州有名绣娘,平常替针线铺里做绣图,私下也接些府里小姐夫人绣活,“那时候极恨娘,非逼着学这些,绣娘有什好,熬到眼瞎白头,也没给自己做件好衣裳,何必呢。”
李娘子咳声,抿唇笑道:“也是亏你们南边人手巧,这手艺跟你比比,那可是云泥之别”
陆明月叹道:“前几日接家商户女眷活计,家里主母只管算盘,全身上下从衣裳到帕子,都外头找人做。这倒是好,谁说女子定要在家缝缝补补操持家务,女子做起买卖经济来,未必比男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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