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握着冰糖葫芦,脸色也有些为难:“爹爹,也不太想吃。”看着殷红糖葫芦,难免想到刚才那头惨死野猪。只有仙仙,见糖葫芦把什也忘。
“阿爹,们不吃肉。”
“不吃肉,那吃什?”北地不比南国,蔬菜甚少,到冬日,冰雪掩地,只有糠萝卜咸菜这种东西。
长留想半日,不吃肉,那大概只能饿死,所以书上才说,君子远庖厨,但又转念想,若是人人都远庖厨,那天下人都要饿死。
深夜。
“不害怕?”
她摇摇头,苍白脸又顿顿,复点点头。
李渭笑。
他笑很好看,个年轻又不算太年轻男人笑容,像这个寒冷冬日,清冽又和熙,脱去身份地位和性格际遇掩饰,露出原本玉样纯粹光辉。
他低头洗手,那双男人手,沾皂粉,揉揉搓搓,将血迹冲去,露出本来模样。手掌宽大如蒲叶,手指笔直,骨节分明,指腹和掌心有薄厚不茧子,看起来,无论是马鞭刀剑,握起来都很合适。
见,亦是满心颤颤,后脊生凉,想挪开眼,又被猩红颜色钉住,野猪仍在断断续续哀嚎,听之也实在觉得残忍,这热闹场面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长留有些儿急,扯住春天袖子:“好”
野猪声音渐渐嘶哑,逐渐放弃挣扎,但四肢尤在抽搐,大家都松口气,开始等猪血流尽,春天垂下衣袖,揽着长留默默看着,李渭几人松开手等着野猪咽气,神情自若准备后面屠宰工具
他们眉头未皱,站在肮脏猪圈里,穿着身寻常男人穿衣裳,春天突然想到,他们常年行走在大漠荒野,他们杀过人,他们会用什动作结束个人生命,看见满地热血,会不会害怕。
她想起自己遇见马匪那日,那群人眼神凶悍,长刀寒刃,就那样朝她劈下来。
陆明月听见院门吱呀声,和男人熟悉脚步声,知道是赫连广回来,心头松,不自觉吐口浊气。赫连广走后,嘉言难得掉几滴眼泪,让她这做娘满心苦楚。
她十二岁时候,因为爹爹做篇文章得罪地方长官,举家流放边塞,娘未到河西就死。她跟爹两人自此在沙柳营生根,沙柳营都是各州府犯事罪民,流放在此地屯田,老父弱女,父女两人受尽苦
她手指头伸出,指指自己侧腮边,对他道:“这儿。”
他抬手用衣袖擦擦面靥上血迹,回道:“多谢。”
收拾干净,孙大娘用干蒲叶包野猪肉,贴上红纸分赠众人。李渭拎着蒲叶包,带着几个孩子往家走,沿路有小贩挎着竹篮卖冰糖葫芦,李渭停下来,掏出钱袋,人买支。
春天看着李渭递给她红艳艳糖葫芦,喉间堵着什似得,咬唇摇摇头:“不吃。”
“吓到?”李渭看看她苍白脸色,“这就是不对。”
这是个距自己以往,完全迥异世界。
开膛破肚,扒拉肠子这种事实在不太好看,野猪肚里气味不太好闻,女眷们都进屋去,男人们分工行事,待到事毕,几人在檐下净手。
春天在外头站半响,冻脸颊通红手指发麻,李渭抬头,瞧她鼻头通红,愣愣盯着自己手,问她。
“看到?”
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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