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抿唇看着自己丈夫,他目光缠绕在春天身上,眼神意味不明,她心里猛颤。
仙仙和春天正在院子里打井水洗茶碗,是耳房里日常用那套,在她手中衬得青花瓷杯十分粗糙,李渭立于窗下,看着纤细洁白手指捏着茶杯,在冰洌井水中清洗着内壁茶渍,于微茫夜色中,只觉那是兰花,夜里悄然绽放。
“大爷。”她微微仰头对他道,“要喝茶?马上就好。”
李渭摇摇头,心里反复想几轮,终于回她:“有你北庭叔叔消息。”
她轻轻啊声。
回话,“知你为长留煞费心思,只是何必操之过急,婚姻大事,还须看顾孩子意愿。你也定能活长长久久,看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李娘子恹恹不说话,李渭递给她杯温茶,说起另外事:“驼队那边已跟孙翁老说过,年后驮马队那边就不去,此后安心呆在家中看顾你和长留,找点别营生做,好不好”
“哪里能活那久。”李娘子眼泪掉下来,“过日算日,过两日就该高兴,大爷,你也体谅体谅个为娘心。”
李渭隐隐有些头疼,隔半响道:“你既然存这个心思,那慢慢探访,看看又没有合适,只是婚姻大事,重中之重,切随缘,不可强求。”
“这个自然,要选个匹配人家也不容易。”李娘子思揣道,“首要是性格模样好些,招人疼女孩儿,能识大体,不娇气,又能跟着长留识字念书。别倒是其次。”
瓜州西北十里有墨离军驻守,军帐设在吐谷浑旧地,朝廷置五千兵马于此,军队中多半是归附中原吐谷浑人,其他军兵于陇西各郡县招募得来,李渭年轻时亦有报效朝廷大志,在墨离军营里呆就是五年。此后数年,军中兵将几经更迭,仍有数名旧友驻在军中,当中有个叫黄汝云军中文士,现已调入庭州府衙掌管文书工作,李渭去信托他寻访春天亲眷,又托轮台友人打听县乡之中是否有陈中信此人。消息称道陈中信于伊吾守军陪戎副尉后,调往轮台县当府衙税吏,后来又调往西州当帐史,但于几年前辞官后往西而去,暂不知踪迹。
春天知道她这位陈叔叔数年随军边塞,后将妻儿都接至西北,度断家族联系,而且官职微小,她从舅舅抄录名册中大海捞针,也十分难找。
“此事不用心急,慢慢寻找,总是有消息。”李渭安慰道,“要找军中官吏,并不算难,只是北庭胡汉混居,地广人薄,需要些时间。”
春天下定决心似得摇摇头:“若能找到更好,找不到也就罢,州州寻过去
李娘子欲言又止,慢吞吞道:“倒是想起来,身边儿不就有这个女孩?样样儿都好,看起来像富贵人家孩子,只是年岁略长长留几岁。”
李渭时不省,李娘子眼睛瞥着西厢,李渭明晓李娘子意思,哑然失笑,觉得甚是荒谬。
“这个姑娘,怕不是般人家出来。”李渭摇头道。
李娘子斟酌:“她性子柔和,容貌出色,又是个命苦孩子,无依无靠,待问问她意思,想必也是愿意。”
“那倒未必。”李渭摇头,“你若是看中她,还是罢吧。长留亲事,确也操之过急,等他大些们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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