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甸罗端着只银碗跳下马车,笑嘻嘻走过来,捧在男孩面前,汉话生涩:“老爷说饼子硬吃羊肉”
银碗里有几块羊肉,男童爹娘不敢接手,连连起身推辞,婆甸罗碧眼带笑,将银碗推到男童面前,溜烟跑回马车里。
“谢谢姐姐\"男童喜笑颜开,捧着银碗狼吞虎咽,众人不看羊肉,却见那银碗花纹繁复,看就价值不菲。
孩子母亲正是在高车上和春天搭讪
“多哥,多哥,老爷要用饭,把车停吧。\"婆甸罗掀开帘子,用胡语朝着赶马蓝眼少年道。
“好嘞。”多哥挥挥马鞭,朝部曲们喊:“弥施年,老爷说歇。”
众人走到现在,已是马骡哼哧喘气,人人烤汗流浃背,驼队就此停下歇息,多数人是是清水就胡饼,好些有肉脯酱菜佐食。
多哥跳下马来,就地生火,架起只小瓮煮羊肉,那羊肉不用水烹,却倒坛子葡萄酒去煮,时肉香酒香随着热风席滚而来,异常馋人。
煮好羊肉,婆甸罗将肉装在金盘里送到马车上伺候主人,剩余肉酒招呼部曲们享用。
李渭到底是摸不着头脑,春天抬起眼来瞟他眼,秀眉微敛:“也不知道长留在陆娘子那过习不习惯,走时候都没和他说上几句话,心里觉得甚是对不住他。”
“他买匹小枣马,说是要送给他春天姐姐,回去时才知道你已经走。”李渭道,“等回去后,怕是马儿也长大。”
“走是太急,应和他道个别。”她道,“等找到陈叔叔,大爷就可以回甘州。”
她眉宇间有孤寂神色,嘴角抿得有些倔强。
粗犷男人哪里知晓她这番低落从何而来,权当路途遥远、车马劳顿有感,想片刻,李渭从包袱里摸索良久,掏出块油纸包糖霜来,是年节里仙仙常吃那种,甘甜如纯蜜,李渭掰下点糖屑给她:“喏。”
有个七八岁男童坐在不远处,闻着馋人肉香深深吸口气,扯着妇人袖子:“娘,想吃肉。”
“大能乖,们吃饼子。”
“不吃饼子,要吃肉。”男童噘着嘴委屈道,“吃好多天饼子,不爱吃饼子。”
孩子爹倒竖眉头,扯着孩子坐下,凶斥道:“吃吃吃,就晓得吃,有饼子吃不行,还要挑三拣四,没饿死你就不错。”
孩子受训斥,眼泪汪汪哭几声,被喝止住,可怜巴巴跟着娘坐在沙丘上,口口嚼着发硬胡饼。
她呆愣片刻,见糖简直如见鬼般,结结巴巴:“大爷,你为何会有糖?”
李渭把油纸包好,复放入包袱内,挑眉道:“嗯,心里不痛快时候可以吃点。”
春天把糖噙入舌尖,饴糖味美,浓郁甜化在唇中,回甘良久。也不知怎噗嗤笑,眉眼弯弯。
太阳越升越高,长空无云,烈日正炙,天气渐热,婆甸罗跪在车厢角摇着扇子,见卧在软裘中主人眯着眼要起身,沾湿帕子趋膝上前为主人净手。
康多逯四旬有五,蓄着两撇浓胡,深目高鼻,却身着汉服汉帽,除信袄神外,已然完全汉化————外人称他银沙老爷,说是他家银子如沙海般。年初带袋夜明珠去凉州,换几十驮丝绸茶叶回来,打算回归康城,转手贩卖到西域各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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