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撩开帘子,半看着窗外热闹,半在车内出神,听见路人喧哗汹涌往前奔去:“快快快!快去!菩萨老爷出街撒钱!”
往前瞧,只见迎面正来顶浓香盈鼻奢华轿辇,身后跟着如云仆从,那轿辇上半倚着个大腹便便长髯男子,深目微眯,半是惬意、半是陶醉嗅着个象牙佛像鼻烟壶。
路上行人甚多,这轿辇阔而高,足足塞堵半条道路,仆从左右护轿开路,也不呵斥行人,只朝着道路两侧,叮叮当当挥洒下不少铜钱,路过行人听见那清脆撒钱之音,俱是自觉趋步在路边哄抢铜板。
王涪和李渭见这阵势,俱是含笑摇头,往旁侧避避。
这是伊吾城内有名大富商安万金,家中豪宅成顷,奴仆上千,极为阔奢。他以香料发家,几乎垄断西域之路半数香料,民间流通半数西域贡香,皆自他家出。
行程,正好能赶得上,这就找人去办。”
甘露川至伊吾城尚有几日距离,沿途多为青青草原,也偶见荒野沙碛,沿途可见山野间牧人放牧,也有数个敝破村落,多沿着驿路而设,驿路行人三三两两,不若往年繁华。
“这阵时日,西域各处有不少贼寇匪人作乱,搅不少安宁日子,商旅们都是匆匆路过,不多在荒野停留。”王涪同李渭道,“你们当初若是入伊吾城再到甘露川,估摸能遇上不少风浪,幸好都避过。”
“如今西域各地城池摩擦不断,不知以后是否还有安宁之日。”李渭叹道,想到贺咄那支大军,“各城戒严,商路也难走些吧。”
“要战便战,泱泱大国,难道还怕那群突厥蛮?”王涪道,“战火是没有停歇,厉兵秣马几年,也该活动活动。”
安万金看着路人脸上喜悦之色,心内颇为舒畅,他出手阔绰,人也大度,最爱旁人围着他热闹,眼光扫,庞大身躯徒然从辇上坐起,朝着王涪挥手,脸上扑出愉色:“王贤弟,王贤弟。”又见王涪身旁男子,笑道:“哎哟,李渭!”
安万金从轿辇上颤巍巍下来,朝着李渭和王涪寒暄,拍拍大腿:“两位也是熟人?”
王涪和李渭互视眼,会心笑,原来三人俱是相识。
“和王兄几日前刚结识
几日之后,三人即到伊吾城下。
这时就能瞧出不同来,伊吾城方圆数十里烽驿驿馆各处皆有铁甲驻守,伊吾城内更是兵卒成群,刀刃森然,戒备森严,春天和李渭两人都没有关碟过所,王涪不着痕迹从袖里亮出块靖王府腰牌,守城兵将瞥,恭谨大开城门,将三人送入伊吾城内。
伊吾城郡城并不算大,城池尚不及甘州城半,城主是龙家人,原也是归顺突厥胡人,几年前叛出突厥回归朝廷,虽然每年进贡称臣,亦封国主,伊吾民众皆呼龙国主或龙城主。
城内胡汉杂居,汉人占半,但胡风甚重,房舍式样皆殊,粉墙碧瓦,百帐彩幡,路上多是骑骆驼、青骡商旅,满耳胡音唱合,当垆多是美貌胡姬,恰逢这几日又是佛诞节,各坊沿街都设寮帐,满街俱是乐舞百戏,掷丸驯兽、杂技傀儡等目不暇接。
王涪领着两人往驿馆行去:“这几日恰逢佛诞,伊吾城内有游街舞乐之戏,甚是热闹,咱们去驿馆歇息几日,再重整行装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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