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渭见她这个动作,站定,隔她几步,看见她柔美小半侧脸和截纤细脖颈,思量再三,问她:“苦草驿外头有片红沙,夕阳照耀下,沙地色彩如霞,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她轻声道。
“好。”他点点头,快步走开。
她听见他脚步声,心如片被蚕蛀空桑叶,极力克制,忍住不回头。
有鄯鄯和王涪陪伴,李渭在她身边就显得无足轻重。
王涪也感受到两人之间这奇怪氛围,和春天说话时候时不时瞥瞥李渭,见他神色惯平静,也同李渭说几句话:“能凭己之力从莫贺延碛再到突厥国,能毫发无损回来,阁下真不起,某佩服。”
李渭笑笑,无奈摇头:“倒是有些后悔,若早知王兄在后寻人,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让王兄帮忙,倒更便利些。”
春天坐在车内,闻得此言心头忽然滞,如鲠在喉。
塞北秋意来极其迅速,不知哪日早晨,青霜已沾屋瓦,荒凉沙碛芨芨草猛然间被吹尽最后点绿意,瑟瑟发抖缩成团灰黄。
夜里宿在苦草驿,天气寒冷,呵起成霜。驿站简蔽,春天行人就把驿馆塞满满当当,鄯鄯将车厢内锦被香炉、茶案俱都往下搬。
得弥足珍贵。
马车和人群沿着伊吾道车履足迹往回走,李渭领着这支送行军队,王涪骑马伴随春天左右,时不时说上几句话,陪她解解闷,他也是河西人士,多年走南闯北,天文地理,风土人情,侃侃而谈,倒是比李渭有趣多。
算起来,王涪这半载为寻她来回奔波,很是有些故事,春天连连道歉,甚觉对不起他。
“这倒没什。”王涪坐在马车外大笑,“不过费些脚程,不及你们路十分之辛苦。”他据实说,“如今能找到女郎,亦是大功告成,只等王爷赏赐。”
春天亦是颔首微笑,闻言动动纤细手指,抓抓长裙。
春天心情更为抑郁,越临近玉门,她脸上笑容就越来越少,鄯鄯很难再逗笑她。
王涪去问李
李渭将马鞭往腰间塞,也帮着鄯鄯将东西搬入房内。
他将手中香炉搁在案上,见春天解下风帽,独坐在屋檐下,晒着明晃晃太阳,想想,迈步上前。
这两日两人之间,句话也不曾说过。
两个人心里都有愧。
春天听见脚步声,眼尾也瞥见李渭身影,将头往侧旁扭,避着他。
路紧行满赶,衣食住行却无处不精细妥帖,她知这路荒凉,却屡屡惊叹王涪每日都能有些新鲜东西逗她开心,有时是只机关精巧连环,有时是来自某地种有名吃食,有时又是拙朴有趣小玩意。
绝不会让她在这漫漫路途中感觉到分毫无趣、孤单或是轻慢。
鄯鄯虽小,也很爱笑,笑起来只见雪白贝齿,双眼迷成道小缝,只觉分外可爱,她团稚气,服侍日常起居却十分娴熟,每天都能逗春天开怀。
王涪和鄯鄯,都是很能招人喜欢。
自安万金家那夜起,她就很少能和李渭说几句话,两人关系变得极其微妙而奇异,似亲近又仿佛分外疏远,以往两人形影不离,如今换做王涪时时陪伴她左右,李渭倒是和那队兵卒相处融洽,同吃同眠,同进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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