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住脚步,将院门打开,温声道:“天色不早,路上小心些。”
后几日她再去寻他。
两人从巷子左右走近,迎面遇上,他刚从外回来,身浅灰紧衣,衣袖挽起,腰间挂着箭囊,是行走在外装束。
他先走到门前,立在那默不作声等她。
她走近,上下打量他两眼,问他:“你什时候走?”
“你来长安做什?”她问,“不是说不来?”
“不放心长留个人在长安,就跟着起过来。”
她轻轻笑,不由得点点头,四顾院内陈设:“屋子租多久?”
“三个月”
\"为什要住在这儿呢?”春天把目光落在他身上,“长安有百零八坊,为什是在这儿。\"
她慢条斯理回他:“要上佳神泉薄香片,茶盏也不能用陶杯,要龙泉窑白瓷,透亮些。”
他点点头:“去去就回。”
“好,等你。”她抬头望着他,目光澄澈。
等他将茶片和茶盏带回家,推门而入,院内空无人,唯留阿黄看家。
隔几日她又来,又是春日黄昏,晚风温柔,落霞绚烂。
身形轮廓被晚霞罩住,模模糊糊镀上层金色、温柔光辉,照亮她心田。
两人站很远,隔着山长水阔,再见面时,她风华夺目,娇贵荣华,他粗衣短褐,风尘仆仆,愈发显得差异来。
“长留告诉。”她懒散拂去衣上落花。
李渭嗯声,神色平静将鱼送去厨房,洗净手,擦干手上水珠,推门进屋,提出个瓦壶,寻出个陶杯,就着茶水洗几道,给她沏杯茶放在石案上:“喝杯茶吧。”
她慢腾腾走过去,在石案旁捡张小杌子坐下,握起杯子,微微抿口苦涩茶水。
“过两日吧。”他道,“要出趟门,这屋子已经退,进去拿点东西。”
她点点头。
李渭推开门
“掮客介绍。”李渭顿下手中动作,“价钱合适,就租下。”
“是?”她盯着他,把杯中茶水饮尽,嫣然笑,“但不想你住在这儿,不想在这里见到你。”
他转过身来,漆黑眸注视着她,面容平静,回她:“只是个临时落脚之处,退便是,也没什大碍。”
她歪歪头,眨眨眼,欣然笑:“那很好,早些搬走吧。”
她起身要走,他亦起身要送,被她止住:“别送,在甘州城你没来送,在这也不必送。”
他这日在家,正在收拾晾在屋檐下干净衣裳,见她来,将衣裳送到屋里,出来给她倒茶。
她低头,慢慢啜吸着香馥茶水,问他:“怎事事都自己做,你没成亲?”
他慢慢摇摇头:“没有。”
她冷哼声:“追雷呢?”
“院里太窄,没有马厩,把它养在别处。”他手里捏着几颗澄黄箭头,颗颗在石上打磨尖锐。
近来养尊处优,她口味挑剔很多。
春天将茶杯搁下,怏怏垂下眼,语气颇有些厌烦:“没有好点茶?这茶水太苦。”
他走过来,将残茶泼去,洗茶盏,给她倒杯凉水,淡声道:“那喝杯水吧,水没有苦味。”
她摇头不肯,看着自己纤纤十指,是鄯鄯昨日才染凤仙花汁:“要喝茶。”
他站在她面前:“你想喝什茶?去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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