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哭。”
“却记得先生不给你买书时就哭过。”
“那次不算。”
做什绣娘啊?
偏她对什都好奇:“早成什?”
“你早成跟芝婆婆样厉害人。”
他哈口暖气,转而问她:“你娘作何想教你习女红?”
夏意转转眼,瞄去天上朵阴云那儿,讲些旧事来:“芝婆婆说,那是娘跟她置气时说话……那时候娘与爹爹才来若榴,晓得芝婆婆精女红后她就去央芝婆婆,求她传授二技法,可偏偏娘是点做女红天赋也没,芝婆婆气坏便说不教蠢笨,娘便说将来她有女儿定能比她厉害百倍。”
到大楝树下时,矮那个复又长叹声。
如此唉声连连路,景深没忍住,拿手上笔杆子敲敲她脑袋:“你早叹几声气可省得?”
夏意揉揉脑袋,嗔怨看他眼:“阿去走快半月。”
今早插在她房里梅花开全,好看得很……月初积雪已化去,冬至就在眼前,估摸着又快下雪。
景深拿笔敲打敲打手心,问:“走半月又如何?”
示意下临院院门前立着阿溟,显然他也是听马叫声出来,这会儿正望着马儿去方向发怔。
见阿溟,夏意便将袖兜儿里揣信取出来,展平时上头用黑灰写字已有些糊,她指腹擦拭擦拭才往发呆阿溟那儿去……
***
入夜,阿溟借半张床与他那仍怄着气师兄,留宿夜后又驾着长耳公送他去襄云递铺,“以权谋私”地在驿站借匹马儿才回京去。
不过阿溟始终心不在焉,此后半月都是副无精打采样,十五这早下树时,脚滑便给摔,那模样狼狈得紧。
“那你初学时——”景深转头,见她眼下挂着滴晶莹泪珠儿,结巴道,“你,你别哭啊。”
夏意存着疑惑抹那滴水珠儿去,仔细看看指尖。她不过是说起娘亲感怀些,怎会哭呢?
不须臾额间便是凉,她仰头看,又粒细雪落在睫毛上,片刻融化。
她笑开,抹把脸:“又下雪啊景深!”
“瞧见,还当是你哭。”
“你没觉察阿溟哥哥打阿去走后就不对劲?”原本性子那般淡然人,阿去走后就跟失魂儿似。
“不对劲?”景深好似在认真回想,可并未得出什,只笑她,“你在胡思乱想些什?”
“是在胡思乱想?”
“不是?若你将这多心思都用去刺绣上头,你早成——”
景深看着跟前这个傻乎乎爱多管闲事闲操心小姑娘,吞下原本要说话,他丝毫想不出她去做那绣娘会是什模样。
原本在井边儿汲水先生下巴缩缩,耷拉着眼皮子看他,良久问:“要坐到什时候去?还是腿伤?”
腿是没伤,阿溟起身抓抓脑袋:“先生早好。”问好才问他,“他们可在屋里?”
往常先生在家歇息时阿溟都不敢造次下地来,只先生在学堂时才下来找那二人玩儿。今儿缘着脑子糊涂,竟当着先生面儿闯民宅,多少难堪。
好在先生不在意这事,打好水与他道:“你来前不久便出去玩儿。”
阿溟便又顺着梧桐树缘墙去屋顶,放眼看见高低人影走去村里那棵大楝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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