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开门,挺文弱削瘦男人,鼻梁很高,大双眼皮,看见母女两人,温和笑笑,帮忙把行李接进来:“来,欢迎欢迎。”
魏明珍暗地推苗靖把。
“叔叔好。”
“欸,真乖。”
两室厅房子,两间卧室并排朝东,阳台朝西,中间是厨房洗手间客厅,格局挺宽敞,苗靖直生活在平房里,没住过楼房,看着脚下黄色木地板和厨房门外冰箱,心里隐隐有些异样。
转念想,还是要把女儿带着,不然怕苗靖恨她。
合适男人并不好找,还要谈条件和眼界,魏明珍在老家待几个月,突然去个叫藤城地方,她手机聊天认识个外地男人,比Z省更南个城市,经济也比本地好,两人相聊甚欢,颇有点灵魂知己意味,男人条件不错,住楼房,端铁饭碗单位职工,有文化,相貌也不错,苗靖看过照片,个很斯文清秀中年男人。
魏明珍在藤城住个月,容光焕发地回来,欢天喜地回来给苗靖收拾行李,表姐穿剩那些旧棉袄通通不要,藤城气候好,夏天长,冬天不冷,犯不着带棉袄,这些衣服都扔到姨妈面前,姨妈脸涨得通红,去商场给她买身漂亮昂贵裙子当送别礼物。
母女两人收拾为数不多家当,坐火车去个陌生城市,陌生家庭,那是苗靖第次坐火车,第次出省,绿皮火车驶进崇山峻岭间个个黑暗山洞,按捺着呼吸耐心等待,等线光明里奔向未知广阔地域,苗靖迷恋旅途感觉,形形色色人群和天南海北口音,香喷喷泡面和小铁车上花生瓜子,缓缓暂停异地站台和提速飞掠流逝。
藤城。
卧室里还有个白色机器盒子,有键盘和音响,轰隆隆音乐传出来,魏明珍看苗靖好奇盯着,颇为自豪解释:“你陈叔叔是个电脑迷,在电脑前坐下就拔不起来。”
魏明珍在这家里考察过个月,很自来熟,副女主人姿态指点苗靖换鞋,洗手,去沙发上坐,再去厨房烧水泡茶,顺便问中饭吃什,她可以下厨,也可以出去下馆子。
男人很有礼貌,打开电视机,把遥控器塞进苗靖手里,陪着聊两句,他名叫陈礼彬,是供电局职员,前妻前几年去世,有个儿子叫陈异,比苗靖大两岁,今年读四年级,苗靖既然跟着魏明珍过
这个城市绿化树树都特别虬结粗壮、油绿肥硕、地上什草木都很容易长,花开得长久旺盛,潮湿闷热空气里捂着股奇异气味,被风吹过,又隐隐挟来阵清甜花香。
苗靖扯扯身上裙子,感受皮肤被热潮烘干,又迅速裹上块黏糊膏药闷感。
没有人来接,母女两人打个出租车,最后在片热闹居民区下车,魏明珍手牵着苗靖,手拖着行李箱,昂首挺胸,在路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里,走向幢五层居民楼。
苗靖还记得那幕,旁人无不停下行以注目礼,她妈妈染黄头发,穿豹纹连衣裙,黑丝袜,高跟凉鞋,像只趾高气扬孔雀,她自己扎马尾,发绳上穿着两颗亮晶晶圆滚滚珍珠,白色无袖连衣裙,紫色小碎花,后腰绸带扎蝴蝶结,裙摆有三层,边缘滚圈紫色波浪硬边,照镜子时候,连她自己都愣住。
魏明珍带她敲开二楼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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