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侧门进入,走甚长段路,眼观鼻鼻观心,终于跟着宫人进佛堂。
郁暖刚抬眼,便有些无法控制面上带着愕然惊吓神情,忍不住略垂眸作掩。
太后面对着她,正与个穿着玄色衮服男人下棋。
隔着虚虚斑竹帘,郁暖眼便见他宽肩窄腰背影,领口是繁复刺金暗纹,延伸上去,是属于天子雍容金冠,极是威严漠然不可亲。
太后含笑对她招手:“好孩子,快过来。”
还是揪着头花撕烂脸那种,像个母夜叉,似是要张开血盆大口,口中密密麻麻都是牙齿,要噬咬人。
她还是先溜为敬。
再敬业,她也不想被扯头花打脸,那样还是很疼,心疼自己。
况且这算是突发状况,要是个气弱没应付好,到时候脑壳又要疼,想想还是算,张扬点就张扬点吧。
谁让太后喜欢她呢,嘻嘻。
慈寿宫前不得喧哗,谁都不愿为这事儿去触犯宫规。
况且,秦婉卿今日不知怎,瞧着竟像是有些魔障,疯疯癫癫不成人。
郁暖只作不曾听到,慢慢行至慈寿宫梁柱下,找到个垂手侍立许久宫人,带着淡淡笑意,颔首礼貌道:“劳烦,带进去罢。”
她下轿前,那位太监总管便悄悄从外掀帘子,对她道等会子若是累,便可以寻第二根柱下头管事姑姑,叫那姑姑带她进去先吃茶。
她身子弱,待寿宴开,再落席也无妨。
心人,这幅清高模样是表现给谁看?
秦婉卿还没开口,郁暖却已从她面前淡淡走过。
她侧颜清冷高傲,如雪缎般肌肤更衬孤芳,仿佛她只是块卑微顽石,满身尘土低贱庶民,泥沼里负隅顽抗臭虫,根本不配叫她恩赏哪怕眼。
就这幅样子,也特别像那个男人啊。
秦婉卿忍不住冷笑声,喉头遏制不住痉挛,眼睫神经质颤抖,她脱口而出:“你给——给站住!”
郁暖不敢犹豫,只双腿却像是缀铅块,挪动速度极缓慢,慢吞吞像是不情不愿。
然而她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恭敬淡笑。
郁暖跪下叩拜,发髻上流苏轻颤,容色羸弱嫣然,副身子显得有些莫名娇气。
她缓缓垂眸道:“臣妇郁氏拜见太后娘娘,拜见……”
她忽然
想到此,她忽激灵。
郁暖立马把乱七八糟奇怪想法,从脑袋里赶走赶走。
怎能骄傲自满呢。
这关她甚事啊?
千万不能入戏,时刻都要保持警惕,记得控制好计己。
只郁暖原本也不打算照做。
毕竟这显得有些过于张扬,并不是她惯常做法,反倒会惹人耳目,虽不知要多久,但多站会儿其实也没什。
然而,今天见到秦婉卿。
虽郁暖面上还是学着某人,但心底早就在暗暗打鼓。
秦婉卿样子,看着就要打人。
她语气极是不客气,眼眸中发散着强烈轻视和鄙夷。愈是不自信,她却愈是要露出冷笑来,张扬自己气势。
她样子,让其余人,都略蹙眉。
郁大小姐已然是这幅样子,即便厌恶,却尚且不曾与秦婉卿多计较,然而秦婉卿竟揪住她不放。
实在是,有些过于恶毒。
然而,即便心中已有定论,她们却都不曾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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